善云吵着闹着冲进清曙院,依兰和兰香使了个眼色,竟然都没人拦着。
可不是,这大半夜的搅闹了老爷休息,莫姨娘还能有好下场?
顾氏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一万个贤良淑德,披了外套特意出去拦着。
宋宜晟这边疼得翻来覆去,喝了一肚子的安神止痛药都没能睡下又丢了机关术正在气头上,被善云一个大嗓门嚎得腾地坐起来,也顾不得腿疼就大骂一声:“让她给我滚!”
善云听着这恶虎般的咆哮就是一个激灵,夜风一吹,背上的冷汗嗖嗖发凉,人也清醒过来。
顾氏站到院门前抱着肩冷笑:“澄音妹妹,你还是别惹老爷生气了,快回去休息吧。”
她声音柔美好听,表情却是张扬跋扈的得意,看得善云咬牙切齿。
顾氏一招手,兰香等人立刻上前拉扯善云,不经意地,还在她的腰间胳膊上拧了好些下,善云挣扎着可她双拳哪敌四手。
就连她自己的丫头都上来踩了两脚,今儿过后,这宋家怕是没她这个姨娘了。
不行,不行,她好不容易熬出头来,决不能就这么被打回原形。
善云豁出去了,一边撕扯着一边嚎叫:“老爷,老爷我是来给您治伤的啊!”
“堵了她的嘴,别让她打扰老爷休息!”顾氏赶忙道。
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可里面的宋宜晟却不这么想。
他原本觉着丢了机关术,这不知真假的莫家小姐也就没用了,借机打发掉最好,可现在听善云一喊才反应过来。
莫家既然是墨家机关术的传人,那莫澄音说不定真会处理这种伤口。
“让她进来。”宋宜晟有些虚弱地喊了声。
“老爷叫我进去,你们放开我!”善云立刻尖叫。
顾氏嘴角一抽,往回走两步问道:“老爷,您该休息了……”
“让她进来。”宋宜晟强调,已经有了不耐烦的意味。
他腿伤疼得额上冒汗,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度。
顾氏一个寒颤,赶忙过去招手,让人放善云进来。
善云一扭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耀武扬威地越过顾氏,一头扎在宋宜晟榻前:“老爷,您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这箭头没拔出来,姐姐怎好给老爷包扎。”
宋宜晟上下打量她,却是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找着。
“你说你会治?”他问。
善云咬牙:“妾身曾经见过这样不好拔出的箭。”
“你见过,在哪里!”宋宜晟猛坐起来抓着善云的肩膀摇晃,他额头上痛出的冷汗滴落却遮不住他眼中的精光。
真的见过,真的是莫家人。
“在……在……”
“在你家里是吗,在莫家对吗!”宋宜晟盯着善云眼中冒光,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善云脑袋一瞬间灵光了,原来是因为莫家,因为莫家。
“是老爷,我在家里见过我爹弄这个箭,可我没记住怎么弄,只要一开,这箭头就能取出来了。”善云重复长宁的话,只觉得一瞬间宋宜晟看向她的眼里又带了笑意欢喜。
……
长宁并不知道清曙院里发生什么,但听着善云又嚎又叫,很快又没了动静,她可以猜到几分。
那边安宁后,长宁悄悄爬回大通铺上,缩在窗前借着稀薄的月光读起那封信。
“莫侍郎因宋获罪,切勿认贼作父。为令尊翻案之证据乃一账册,就藏于宋府之中,某亦欲得之翻案,望小姐相助,言兼叩首。”
言兼,长宁蹙眉,两个字写在一起很像一个谦字。
若长宁未曾偷听到方谦这个名字或许不会注意到,但她昨日在顾氏窗下偷听到了,理所当然就想到了方谦。
难道,黑衣人就是那个细柳营统领方谦?
长宁翻看,确认没有任何其他消息后,悄悄点起火折子将信纸烧毁。
她仰面躺在大通铺上,手枕在头下。
莫侍郎因宋获罪,莫澄音的父亲原来是侍郎。
而且莫澄音和她又是同一时间入狱,难道也是被柳家的案子牵连的?
那能证明莫家无辜的证据,是不是也能证明柳家的清白?
长宁心头一动。
就是在前世她也是凭借长公主的权势,将牵涉其中的郑安候府治罪,以此强行给柳家翻案,并没有得到任何实际证据可以证明柳家清白。
毕竟,那一批不在册的兵器真的是在柳家库房中搜出来的,证据确凿,而知道真相的柳氏一门都死光了,她实在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证据。
这是她心中长久以来的痛。
她希望能真正洗刷掉柳家身上的冤屈,不是凭借权势让人闭嘴,不是出于畏惧让人不谈,而是真真正正地拿出证据,证明柳家清白。
证明柳氏一门忠君爱国,天地可鉴的真心!
长宁眼中睡意更淡,她翻了个身,难道那本账册上记载了兵器的来历?
她心头一热。
只要能还祖父清白,就是龙潭虎穴,她也敢闯!
看来这宋家,还得继续留下。
善云不是真正的莫澄音,她是不会帮忙寻找账册的,说不定还会害了这位正义之士。
反正长安城就在那里,又跑不掉。
长宁打定主意,又计划了半晌才昏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起,她用过药使得脸上红痕已消去大半,不过有梅香的话,她倒是哪儿也不能去,安安心心留在小厨房等待脸上的红痕消退。
“丫头,你这脸,怎么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呢?”马婶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