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晟一计不成,也只能先拖着等候转机,加上杨德海倒是又搜罗了五六个同长宁长相相似的女子进府,他过去一一挑选,可惜哪个都不能令他满意。
“她是上将军之孙,就算穿着粗布荆钗,也一样不会蒙尘,你找的这都是什么东西,哪有她半分气势。”宋宜晟藏身屏风后对那几个女子嗤之以鼻。
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言谈之间对柳华章到底有多推崇。
杨德海无奈提醒:“爷,咱们定是找不到第二个柳大小姐的。”
宋宜晟微怔:“是啊,这天底下终究是寻不出第二个她来。”
“斯人已去,爷还是……”
“什么斯人已去,你以为我在想她么?我是恨她,否则,我会亲手葬送柳氏一族?”宋宜晟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杨德海低头没说话,只是将几个女子分别安顿下去,开始找人暗中调教。
宋宜晟下意识往顾氏的院子走,可清曙院前折了个弯,去了连氏的吟香小舍。
在他心里,顾氏总是能和柳华章联系起来。
他走了没多久,就见梅香鬼鬼祟祟进来,咯吱一声关上门:“姨娘,姨娘真是神机妙算,那官奴司里果然有人看不惯莫氏,已经答应咱们好好查查她的底子了。”
顾氏脸色露出一丝笑颜,只是并没有维持多久。
梅香显然发现事情不对头:“有机会扳倒莫氏,姨娘不开心吗?”
“扳倒莫氏有什么用,还不是为人徒做嫁衣。”顾氏酸溜溜道,眸子里酝上水汽。
兰香叹气,这个时候也没了和梅香作对的心思。
“老爷答应了老夫人的提议,已经请媒人去虞县沈家提亲,这都走了两日了。”她道。
梅香倒退半步。
沈家,沈家大小姐,那个钱罐子?
“老爷怎么会答应的,老爷不是最喜欢咱们姨娘,想扶正咱们姨娘的吗?”梅香不可置信道。
“喜欢?他喜欢的是银子!”顾氏啪地一声砸了茶碗,嘤嘤哭了起来。
这天要下雨,娘要给儿子娶正房,她哪有资格拦着。
何况沈氏可不是莫澄音这样奴籍出身的破落户,好对付,人家大盐商财大气粗,长安城中还有人脉,岂是她这点儿手段能对付得了的,想阻止沈氏进门,简直是天方夜谭。
“姨娘,姨娘别急,那沈氏再不得了,进了门还不是宋家的女人,您使使手腕,一样要服服帖帖。”梅香如此安慰,顾氏也只能是听个顺耳,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当沈锦容知道这件事时,她的娘亲已经亲自来到庆安县。
毕竟是一位正经儿侯爷,宋家的媒人一登门,那就是天大的事儿,就连沈老爷的精神头都好了几分。
女儿承载着他的万贯家财,他自然要挑个好人家,只可惜他现在病重不能久行,只能让沈夫人先来。
沈氏突闻此事,也是目瞪口呆。
她与庆安候甚至连一面之缘都没有,却要同他说亲,这让她如何作答。
“娘亲做主便是。”沈氏底下头,看不清表情。
她是教养得宜的闺秀,婚姻之事也早就做好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准备,此时沈夫人问及,她当然没有什么别的意见。
“那就好,娘还以为你和侯爷……”沈夫人松了口气。
“娘亲说的什么话,女儿岂是不知廉耻之人。”沈锦容红着脸,脑中莫名闪过一个人的背影,她摇摇头甩开思绪,只道:“女儿全凭娘亲做主,若是娘亲相看得当,女儿岂敢有异议。”
沈夫人满意点头。
她的女儿她清楚,虽然性子是柔中带刚,但孝义廉耻女子操守却是牢记心中。
“那好,就容娘打听打听那宋家的门楣名声,还有那庆安候的人品,再做回应。”沈夫人说道。
沈锦容送走母亲,有些失落地坐在绣凳上,目光一直盯着桌上茶盏。
“小姐要是嫁到庆安候府可就是侯夫人了,老爷夫人也跟着扬眉吐气,这桩亲事十有八九能成,您就别担心了。”花衣斟茶劝道。
沈锦容只觉得自己的心咯噔一声,犹如砸了颗石头。
“要说那庆安候爷人也不错啊,那日还帮小姐解围,又警告您小心姓方的,说不定他就是那个时候看上的小姐呢,这是多美好的姻缘呐,跟戏文里唱得似得。”花衣抱着手,满心向往。
沈锦容的脸色却有些发白,她端起茶饮一口,不断默背着女训女则。
可惜事与愿违,院子外面突然慌乱起来。
“发生什么了?”花衣出门呵斥:“不知道小姐在里面休息吗?”
“姑娘息怒,是……是鹰眼关,鹰眼关打起来了!”婆子小厮们都乱做一团。
鹰眼关是大楚北边最重要的关隘,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在大楚和突厥手里轮番交迭,直到柳老将军镇守此地情况才有所缓解,庆安县才安逸下来。
只可惜,如今柳氏一门都已经不在了。
柳家覆灭的速度太快,从皇帝圣旨降下到一门喋血斩首不过半日时间,老将军束手就擒令多少将士落泪,就连庆安县百姓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
现在突厥大军来袭,他们才想起来,如今的庆安县已经没有了柳一战。
一时间,慌乱从街头传到巷尾,整个县城乱做一团。
沈锦容也花容失色,她是听说过这突厥人的凶残,若是突厥人破关而入,妇女儿童必定难逃被奴役的命运。
“当当当!”街头巷尾又响起锣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