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是误会了什么?”曹彧急着想解释。
长宁摇摇头打断:“或许我该这么问,磐石是不是磐石。”
曹彧顿住,迷惑地动着眼珠想在长宁脸上看出些什么。
长宁将卵石随手放在一旁,丝线也飘飘荡荡落地在一旁,还打着自然弯曲的弧度。
曹彧不是前世的曹彧,而她,或许也不是前世的那个她。
愧疚更不是感情,所以,磐石非磐石。
“那日马场观日落,我也曾对你报以期望,”长宁目光平静地看着曹彧,眼中的光像是回忆,又像失望,这复杂的情感在长宁心中过了数遍,终化作一句:“是我太强势,让你产生诸多误会。”
曹彧定定看着她。
“殿下是要同彧,做个了结。”
长宁点头。
曹彧闭上双眼,喉结上下滚动:“殿下不需解释,曹彧不会纠缠殿下。”
长宁轻笑,不置可否。
“只是殿下不必为此就远嫁突厥,陛下有意放我进来,就是要成全我们,”曹彧偏开头不敢看着长宁,仿佛再看一眼,他的眼就要骤然滚热。
他低头,声音沙哑又隐忍:“殿下即便不想与我有故,也该明白陛下的意思,陛下一定能保住您的。”
“这件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长宁淡淡开口。
曹彧拳头紧攥。
“是我想得简单,还是殿下不想对我说。”
长宁看着他。
曹彧缓缓抬头,双目猩红:“殿下就这么厌弃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长宁喉头微动。
她原本是想补偿曹彧,却没想到会让他如此痛苦。
但这份痛苦不是她施加给他的。
是他自己。
“看来曹侯并没有将我的话转告给你。”
曹彧双拳紧握:“是那日未曾上朝吗?殿下应该知道我和无疆的感情,我以为殿下会理解的。”
“不是这个。”长宁道。
曹彧却控制不住地双手抱住长宁双肩,继续解释:“若是收到殿下的信我岂会弃你于不顾,殿下知道的,这不是我的错!”
长宁闭上眼,唤道:“曹彧。”
曹彧冷静下来,垂下双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可知道父皇为什么要引你来?”
长宁的问题让曹彧眼放微光:“为了殿下,陛下知道我们的事也曾让父侯阻止我们,如今却主动成全,陛下是想让曹彧留住殿下。”
“父皇身为皇帝,一国之君,一言九鼎,若想留我,为何非要用这种迂回方式?”
曹彧被她问得一怔。
“殿下的意思是?”
长宁看向他眼底,像是一只狩猎的雄鹰,犀利而尖锐。
“意思是你被父皇利用了。”
“父皇不想背上贪恋儿女私情,毁约和谈,让天下百姓陷入战乱的罪名。”
曹彧蹬蹬后退。
长宁逼近:“所以他才找你过来,要你来背。”
“让你做这个千古罪人,让曹家承担勾引公主,破坏和谈的罪名,让天下臣民,千古史书唾骂你曹彧,唾骂曹侯,唾骂曹氏列祖列宗。”
曹彧倒退得太狠哐当一声撞到木箱,踉跄站住。
长宁面无表情,只听外面嬷嬷恭声请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曹彧如同惊弓之鸟,做贼心虚地看向门前。
嬷嬷的身影印在门框上,狰狞狡诈。
长宁声音响起。
“父皇此刻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在东配殿内将你捉住,曹侯和长公主为保你性命就只能承认你我早私情,说不定种种证据此刻都已经摆在父皇案前。”
曹彧浑身僵硬。
他再聪明也想不到会被皇帝亲自算计,还是用他和公主的名声。
“不,陛下怎么会这么做……”
曹彧摇头。
陛下不会这么做的。
虽然陛下耳根子软容易听信谗言,但说到底陛下还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怎么会行如此卑鄙之事。
更何况……
他是陛下的亲侄儿,长宁是陛下的亲生女儿,陛下怎么会算计他们。
这让长宁日后如何做人?
唯有长宁笑得像三尺寒冰,“不会吗?若我告诉你,你我前世就是因此而成婚,你信不信?”
曹彧猛地摇头:“殿下在说什么胡话,什么……什么前世。”
长宁笑笑:“是在我的梦里。”
“梦……”曹彧像被温热的暖流包裹。
长宁在梦里,是嫁给他的。
而长宁那个梦里,只有冷酷的寒夜,迷情的烈酒和赤裸交缠的男女。
前世,她一直以为是长公主算计了她。
到了如今她才知道,真正在背后算计,让她失身于曹彧还被人撞破,不得不下嫁睢安侯府的人,是父皇。
和今夜一样,都是父皇在暗中受命。
否则,长公主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算计身受荣宠的她。
只不过前世父皇是因为她对宋宜晟的无条件信任让他感觉到危险,为了拆散她和宋宜晟才出此下策,而今生,是因为她执意出局,远嫁突厥和亲。
父皇,不论前世今生,你都如此狠心。
长宁早就磨砺得心志坚毅,倒是曹彧突然面对这样的算计有些反应不及。
就在他反应过来的那刻,他下意识瞄了一眼东配殿后面的窗。
长宁凝重的表情忽然一松。
她没有误会曹彧。
这个男人从小到大背负了太多家族的责任,所以在他心中涉及曹家利益,涉及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