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明白吗?”柳一战反问,长宁定定看着他,眼神是如此陌生。
“明白了,是《邹子》。”长宁道出当初道衍说的那本书的名字,柳一战果然表情一松:“看来道衍都跟你说过了,倒是省得我再费心解释。”
“五色国运,你真的相信吗?”长宁反问。
柳一战坦然点头:“当然相信,难道你觉得陛下不信吗?”
“如果陛下不信,又怎么会如此待我,我为陛下做过多少事你根本无法想象,可陛下却因为这本书上的一个姓氏要杀我,和先帝一道谋划,就是为了杀我。”柳一战拍着胸口道。
长宁盯着柳一战的眼睛,似乎想在里面发现一丝不忍,可惜,只有一派淡然。
“宋宜晟和父皇都没有冤枉你,你果然早有反意。”她道。
柳一战哈哈大笑:“没错!我是想反,我早就想反了!”
“从先帝不许我出兵突厥那一天我就想反,从先帝斥责我自作主张追击突厥可汗的那一天我就想反,更从陛下设计杀我那一天,我就想反!”柳一战大喝,瞬间怒容满面。
他这一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荡平突厥。
可谁想到,当初先帝在他最势如破竹的时候连下八道圣旨不许他出兵追击匈奴,害他错失战机,还要呵斥他贪功冒进。
后来,柳一战自己冲杀上前,率兵亲自追杀突厥可汗,将突厥老可汗斩于马下,创下不世之功劳。
可先帝说什么?
先帝根本没有任何奖赏他的意思,只是碍于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才不得不对他嘉奖。
事实上,先帝早就忌惮他抗命行事的事。
先帝忌惮他,却还是为自己的太子求娶了柳一战的女儿做太子妃,柳一战当然存疑。
他加了心机,四方查探后才知道还有慕家先祖留下的传国八百载的说法。
柳一战当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变成了先帝眼中的大逆不道之人,但他清楚,自己若是不作为只怕最后就是任人宰割。
更重要的是,他荡平突厥的梦想永远不会实现。
只有他自己掌握了国家,才有可能实现。
长宁却不知道柳一战想了多少,她只攥紧拳头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为什么需要我来救你,就因为我是那阴阳交汇之子?”
柳一战哈哈大笑:“看来道衍也没有全告诉你,他们抓住我,求而不杀的真正原因是为了困锁我身上的国运,我柳氏皇朝的国运,将这国运渡到你身上,延续他楚氏的皇族血脉。”
长宁定定听着,这个道理道衍也曾说过,只是她没想明白这和必须她来救人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救出柳一战,就能将国运倒转?
“你可知,楚氏皇朝就终于此代?”柳一战反问。
长宁点头。
道衍说过,父皇汇聚楚氏今后所有国运于她一身才换取这一点变数,所以当皇帝死于非命的那一刻起楚氏皇朝的国运就终结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皇帝驾崩后整个长安暴乱不断。
郑家、秦家、左右两营将军接二连三的造反,现在更是被柳一战直接占据长安。
出逃的五皇子背着印玺南下,相信凭借他唯一皇子的身份用不了几日就能组成一股不小的势力,加上慕清彦和燕京将军这一支,整个大楚很快就会出现三股强大势力。
与此同时,也会不断有地方自立,强盗惯匪,整个天下就会这么乱起来。
大楚完了。
就算长宁此刻在长安登基称帝,也要面临不少烂事。
而听柳一战的意思,是早就知道这些,而让长宁亲自救他出来也是为了避开这个问题。
“陛下和道衍用锁龙阵法囚禁我,是为了拘出柳氏国运将他们都着落在你身上,不论任何人救我出来,这些国运都不会返还,只有你亲自破开,国运才能重回我的身上。”柳一战道出真相。
长宁眯起眼。
柳一战的理由和她想的却恰恰相反。
因为在长宁眼里,父皇是个不会做亏本买卖的人,如果是她亲自救出柳一战就会让国运返还,父皇一定不会任由她救出柳一战,甚至默许纵容慕清彦相随。
要知道,长宁在见到濒死的皇帝时曾亲口承认自己亲自救出了柳一战。
可父皇当时却没有任何反抗,甚至都没有动怒。
而且当初慕清彦可是从长安出发的,如果父皇真的防备着她救柳一战的事,又怎么可能任由慕清彦随便出入。
长宁几乎可以预料到,这里面有诈。
不过什么诈长宁现在还说不好,更不会跟柳一战说。
如果父皇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那外祖父柳一战也绝没有好到哪里,所以长宁现在谁也不信。
她也感觉到不公平。
就因为她是什么狗屁的天运之子。
就因为她能逆天改命。
她就成了父皇和柳家之间博弈的棋子,一边被父皇算计,一边被外祖父利用。
但长宁绝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
她看到不公平,就去抗争,就去战斗。
永远不知疲倦。
就算跌倒,就算失败,她也不后悔。
这就是她的信条。
“所以我现在没用了,对吗?”长宁轻笑,扫过柳一战身后的座位,淡淡开口:“祖父距离上面的宝座咫尺之遥,又利用当初晋王的案子拉小晋王上了船,只要再稍加操作,少主权臣的局面就能成型,您这摄政王的位置迟早也能封神。”
长宁分析得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