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拼了命,也会为你争取一个小时!”
岳排长低吼道,整排的士兵也在齐齐低吼,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坚定。
他们知道自己会被那整整一个联队的日军撕成碎片,他们也害怕,但绝不会退缩,因为他们明白,这是他们的使命!
甚至有人觉得,或许自己从出生起,就在等待着这一刻。
裘千羽扛起了邓政委,张嘴想说保重,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然后转身大踏步而去,只是在离开浑源城之时,他的眼圈红了,有泪水滴落。
“要是害怕的话,你们就走吧……”
岳排长看着裘千羽扛着邓政委在荒野里飞奔,走远,许久之后才回头对着那些瑟瑟发抖的民兵笑道:“害怕了?”
民兵们咧嘴想笑,但脸色比哭都难看。
毕竟他们不过当了几天的民兵混饭吃而已,现在却要赶鸭子上架的跟小鬼子打仗,而且还是阵阵一个联队的日军骑兵,想不怕都不行,现在还没被吓尿裤子,就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不怕死啊?”
岳排长笑道:“可咱们有句古话,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在这国破家亡的关头,能为了国家和民族而死,那就是重于泰山!”
“对对,重于泰山……”
“反正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如跟小鬼子拼了……”
有民兵梗着脖子尖叫道,但是更多的人却低垂着脑袋眼神闪烁,像是受惊的兔子。
“想走的,可以走,没人会怪你们,应该的……”
岳排长说着,话锋以转咆哮道:“不怕死的,想为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子孙出点力的,跟着我——让那些小鬼子看看,我们中国人,也不是个个都怕死,也是有骨气的……”
说罢,当先振臂高呼,冲向了那低矮的城墙。
“来啊,让小鬼子瞧瞧,都是大老爷们,不是他们想欺负就欺负的!”
“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颗脑袋,谁怕谁啊……”
几十名士兵跟着齐声狂吼,瞪着血红的双眼跟着岳排长往前冲,他们的吼声里,充满了野性的力量,让人禁不住的热血沸腾。
“妈.的,老子跟他们拼了!”
三四十名民兵尖叫着嘶吼着,挥舞着梭镖跟了上去,双眼血红脖子上青筋暴露,像是一群发狂的野兽。
也有很多的民兵悄悄的退去了,缩着脖子的样子像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们发现,这一刻自己是何其的卑微和渺小。
纵使他们不住的告诉自己,自己不是怕死,只是不想死,可这些,根本无法说服自己。
轰隆隆的蹄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向着浑源毕竟,整个小县城似乎都在颤栗。
不知道多少的百姓尖叫着关紧了门窗,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求菩萨保佑他们能活下去。
城头上,岳排长和那些士兵百姓看着狂龙一般席卷而来的日军骑兵,怒目圆瞪,牙齿咬的格格直响。
直到达到了城外几百米处,日军骑兵才缓缓的停了下来,一名翻译官策马小跑上前,尖叫道:“城内的人听着,将从延安来的八路高官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否则格杀勿论……”
“做梦——想杀光我们,那就来啊……”
岳排长和几十名士兵民兵齐齐尖叫,有人狠狠的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着擦着那翻译官的身子射过,吓的对方一头载下马来,抱头鼠窜而去。
“八嘎,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跟他们客气了!”
骑兵联队长小野狞笑着,缓缓拔出军刀向前一指:“给你们二十分钟,踏平浑源——杀……”
轰隆,轰隆隆……
十几门迫击炮齐齐开火,机枪不住的扫射,半个浑源都在硝烟里颤抖。
“杀呀……”
随着一声狂吼,几百匹战马在枪炮的掩护下缓缓加速,像是轰隆隆启动的列车,无情的向着浑源碾压了过去……
裘千羽在狂奔,丈许宽的小河,他一跃而过,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孤山,像是无论前方有着什么,都无法阻挡他向着孤山靠近。身后的枪炮声,他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没有回头,没有迟疑,只是每一声枪炮的响声,他的眼圈便多红一分,因为他知道,岳排长等人,恐怕会随之而多死一个。
他的呼吸逐渐的沉重,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河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他累了,却依旧在坚持。
“啊……”
邓政委呻吟一声,从昏迷中醒来,短暂的迷惑之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闷声道:“千羽,放我下来!”
裘千羽像是没听见,继续向前狂奔,虽然邓政委的身体对于精疲力尽的他来说,已经愈发沉重。
“放心,我不是要回去……”
邓政委听着后方的枪炮声,悲怆的道:“岳排长和战士们拼命的掩护我走,我不会浪费他们的好意,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听到这话,裘千羽这才放他下来,颤声道:“他们说会为我们争取一个小时……”
“整整一个联队的骑兵,他们一个排,根本不可能撑住一个小时——我们尽快吧!”
邓政委道,紧了紧腰带,迈开大步向前狂奔了起来,小小的个子,却有着出笼猛虎一般的气势,倒不是像在逃命,反而像是在捕猎。
川老虎……
裘千羽没来由的想起了人们形容川军的话,川军往往营养不良而个子很小,邓政委也是川人,有着川人典型的矮小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