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流泪,很多时候都会被视为软弱无能的表现,更别说像是陈亮这种含着金钥匙长大,自视甚高的贵公子了。
从来都只有他们看着别人哭的份,谁能看到他们哭?更别说是当着周围几百上千人的面哭,那人可丢大了。
陈亮明显也不想,可这阵子受到的种种憋屈,还有几个小人物都胆敢对自己进行冷嘲热讽,委屈的眼泪根本都止不住。
“干嘛呢?你们吵什么吵,中午又不想吃饭了?”苏岩背着双手冷哼着走过来。
陈亮抹了把眼泪两眼望天,像是想将泪珠子给倒回去。
林栋闷哼着不说话,倒是一名军统特务明显对陈亮憋了一肚子火,有些气急败坏的道:“我们也不想吵啊苏副团长,可有些人实在是太拖累人了……还好意思哭!”
陈亮恶狠狠的盯着那特务,心头愤怒的想吃人,却也更加憋屈,刚刚止住一点的泪珠子又哗哗的流下来了。
“好了好了,都干活,别吵吵——陈督导是咱们团的最高长官,你们要客气点!”
苏岩呵斥道,然后将陈亮拉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卷道:“督导,累了吧?来抽跟烟——咱们流血流汗,也都是为了县里的未来,现在就算苦的掉眼泪,也比将来万一鬼子打过来流血好啊!”
陈亮点燃烟卷发狠一般的抽着,心说你他.妈少跟老子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干啥,然后他便看到了满脸嘲讽看着自己的林栋等人,又是恨的咬牙切齿,心说你们几个混蛋现在就笑吧,等老子翻了身,有你们哭的时候,哼!
还有不解气的军统人员在骂骂咧咧,林栋却是注意到了陈亮那怨毒的目光,压低声音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军,你们可别忘了,人家终归是陈家的人,现在要是得罪狠了,将来一旦人家翻身,咱们就死定了!”
“得了吧队长,咱们还有机会翻身吗?”
一名军统人员闻言悲声道:“咱们来的时候雄心壮志,谁能想到来到这边天天下苦力,累的跟老黄牛一样?还想翻身——那些日军皇族财阀,甚至连大将梅津美治郎中将香月青司他们都敢安排去下煤窑挖煤,更何况是我们!”
听到这话,几人就忍不住悲从中来,鼻子发酸,差点跟陈亮一样掉下眼泪来。
“干嘛停下?是不是两天没挨揍,皮痒痒呢?”
就在这时,冷冰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却是政治完小花的龙芸拍打着手中的戒尺走了过来,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冷笑。
一听到这声音,林栋几人顿时一个激灵,轮圆了膀子拼命干,简直跟打了鸡血一般,现在他们一见到龙芸,简直就跟国.军遇到了小鬼子似的,一想起来的都肝疼。
“算你们识相——告诉你们啊,这里不干完,别想吃饭,哼!”
龙芸下巴一翘,对将这几个专程来调查自己底细的家伙能被自己攥在掌心里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她心里简直得意极了,简直有种农奴翻身做主人的畅快感。
看到这一幕,周边的罗有财等人以及团里的士兵们都忍不住嘿嘿直乐,他们发现龙芸虽然够凶,不过这单纯的性子确实满讨人喜欢的,当然,他们更喜欢看到林栋陈亮等人现在被欺负的像狗一样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狼狈。
当初陈亮林栋刚到木马县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捏着一把汗,以为木马县要翻天了,现在才知道,在这木马县,只要团长在,还有龙芸在,无论什么牛鬼蛇神到来,都翻不起浪花来。
“芸姐,你对他们也太苛刻啦,这样下去,非得将他们给累垮了不可!”
林施雯道,算完帐的她正拿着手帕给刚刚练完功的小花擦汗,眼里充满了怜惜,现在她几乎已经从林老爷死去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大多数时间都常驻木马县,安源的产业都交给了林国邦等几个信得过的家族老人打理。
小花缩在林施雯怀里怯怯的看着龙芸不出来,现在路远不在,她已经找到了另外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人了。
龙芸瞪了小花一眼,小花便露出一张异常灿烂的笑脸,怯怯的道:“我练完功啦,林姐姐可以作证!”
“是啊,我盯着的!”林施雯笑道。
“去玩吧,别跑远啊!”
龙芸道,小花便欣喜的尖叫一声,冲向了远处的一个小伙伴,毕竟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跟同伴们玩耍,才是她的天性。
看到小花如同放出笼子的小鸟一般欢快的样子,林施雯的心情都忍不住的开朗了起来。
“你别太惯着她了——我现在可是扮演黑面神,不对他们狠一点,他们会乖乖的出血?”龙芸道。
“是啊是啊,辛苦芸姐你啦!”
林施雯笑道,她当然知道龙芸的后半句话说的是林栋陈亮等人,现在木马县的账目几乎都是她在打理,她可是最清楚县里的财务状况了。
现在县里大兴土木,水泥厂钢铁厂每天花钱如流水,光是民夫们的工钱,饭钱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蔡凯乐陈亮等人当初带回来的五十万现大洋加上八路军方面给的几万,以及团里的一点家底,早就花的一干二净了。
可以说,诺大的一个团,一个县一万多人,现在账上一分钱没有不说,还欠下了好几万大洋的债务,而且每天还在像是滚雪球一般的越滚越大,要是再没有进账,财务方面非得崩溃不可。
这还是其中一方面,另外一方面的问题在于,再过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