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家地方不大,圣驾驻跸于此更显逼仄,为此上官彧遣走了自己的家人,腾挪出来的地方让给了随扈而来之人,也幸好是这样的节气,那些御前侍卫就在院子里临时搭建了棚子,类如本地常见的戗子,所以,此时的玉家,到处都是人,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人多,各处却还是静悄悄的。
巴毅到来后,见那些当值的御前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同一根根木桩,纹丝不动。
巴毅由御前侍卫先禀报给李连运,再由李连运禀报给康熙。
玉醐终于明明白白的坦露了对巴毅的心思,康熙颇有些措手不及,本是好心去看她,自觉讨了个没趣,回来后正听上官彧讲述有关那龙马的事。
“那龙马,还能不能出现?”
康熙既然是为龙马来的,就想一睹祥瑞。
上官彧略微犹豫下,道:“应该可以。”
康熙颔首:“那就好。”
上官彧瞧他神色倦怠,便做礼告退。
康熙懒懒嗯了声。
上官彧出了门恰巧遇到前来的巴毅,打个千道:“下官瞧着皇上有些乏了,将军换个时间来吧。”
巴毅道:“有些要紧的事。”
上官彧想问问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觉着这样有点失仪,将想问的话咽下,心事重重的走了。
巴毅在门口经过太监禀报进去,康熙听说是他来了,脱口道:“不见!”
待那执事太监想走,康熙又道:“既来了,叫他来吧。”
那执事太监躬身而出,见了巴毅道:“皇上叫进呢。”
巴毅迈步而入,过了礼仪门,又过十二道宝石屏风,见康熙正端然而坐看书,他跪礼道:“臣巴毅见过皇上。”
康熙将书撂在一旁,语气干涉道:“将军请起,将军有何事?”
巴毅晓得他心气不顺,可是事情紧迫,若不及时,恐给对方抢先了,就道:“臣请皇上为臣赐婚。”
又是赐婚!
康熙已然想到他想娶的是谁,心口咚咚狂跳,气的,极力按耐着,佯装不懂问:“朕只以为你瓜尔佳巴毅就会舞刀弄枪呢,原来也有七情六欲,想你也老大不小了,而漱玉格格之事业已过去,朕倒是愿意为你赐婚,但不知将军看上了谁家女儿?”
巴毅庄重的吐出两个字:“玉醐。”
明明已经猜到了,这两个字还是如重锤击打在康熙心头,痛是痛的,更加恼怒,只是身为帝王,不好为着儿女情长之事对臣子发火,压着火气淡淡道:“将军恐要错付情愫了,玉耕儒已经辞官不做,玉醐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她与将军门不当户不对,怎能配成夫妻。”
巴毅似乎料到他会这样推脱,就道:“玉耕儒虽然辞官不做,到底还是太医院出来的,伺候过皇上和太皇太后、太后,风度气质自然不比寻常百姓,更何况他饱读圣贤之书,他的女儿,虽贫不贱,臣向往之,愿娶为妇,白头到老。”
康熙听他掷地有声的说完,看他眉眼间那股英气倒比自己这个九五之尊更让人肃然起敬,康熙爱才,自然欣赏巴毅,只是中间横着个玉醐,康熙不悦道:“即便如此,朕仍旧无法玉成此事,因为玉醐是太皇太后点了名要的人,贵妃佟佳氏沉疴不治,本来玉耕儒是有那种手段的,只是一场大火毁了他的手,无法把脉看病,太皇太后就点了他的女儿玉醐进宫为贵妃看病,既是进宫,当得有个名头,朕已经下旨封玉醐为宫中女医,等朕回銮之时,玉醐随行,既然是宫中女医,又是太皇太后亲点的,需回宫后问过太皇太后的意见。”
那厢的李连运忙着附和:“万岁爷封了玉姑娘为宫中女医的事,奴才刚想往各处传旨呢。”
巴毅晓得康熙是在撒谎,只意外道:“宫中女医,历来并无此例,太医院也没有一个女人,玉醐作为女医,该如何安置她呢?”
朝堂之事,臣子可以谏言,巴毅的疑问就合情合理,康熙道:“既是太皇太后点名要的,当然是归在慈宁宫。”
巴毅仍有异议:“慈宁宫都是太监宫女,而玉醐却是女医,名不正言不顺。”
康熙一时间无言以对,瞟了眼李连运。
李连运虽然不敢直视皇上,多少年在康熙身边,从他身上微微一动已然知道是在看自己,也知道是在求助,急忙道:“将军少见了不是,苏大姑姑还是带发修行的姑子呢,归了菩萨的人,不也在慈宁宫当差么,玉姑娘是女医,一样在慈宁宫当差。”
苏麻喇姑的事巴毅当然了解,一心向佛,又不舍太皇太后,于是成为佛门的俗家弟子,仍旧在慈宁宫服侍太皇太后。
如此,巴毅果然不好再赘言了,想着玉醐虽然逃不掉进宫的命,总归不是以嫔妃的身份进宫的,也容自己日后想个万全之策救她,于是告退而出。
他甫一迈出门槛,耳听房内咔擦一声,应该是茶杯摔碎了,他脚步一滞,微微一叹随即走了。
不远处,上官彧正同纳兰容若交谈,彼此都是京城人,又都是贵族子弟,早就相熟的,纳兰容若来了蒙江之后一直没得机会同上官彧会面,刚好方才见驾之后出来碰到了纳兰容若,两个人便叙谈起来,先说一些客套话,接着上官彧感叹自己虽然身为二品,却远离京城,比不得纳兰容若在御前好,侍奉双亲,床前尽孝。
纳兰容若自谦一番,再道:“令尊大人也随圣驾来了蒙江,贤弟可一解思家之情了。”
上官彧苦笑:“父爱如山,母爱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