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池剑泉。以酒为池,以剑成泉,苍崖青松,白云飘渺之地!
紫发白衣的封剑主正站在剑泉之前。池水激荡,使得美酒飘香,风中带有一丝熏然之气,更多却是无形剑意之肃杀。叹希奇转身一睁眼,目光正对持棍而立的秦晓川,眼神平静,态度如常;宛如天边之云常在,从不因风起风过而波澜。
黑色铁棍入地一寸,被反手握住,这是一个拔剑的姿势。秦晓川心中很不愉快,但在五指接触到铁棍冰冷质地之后,所有愤怒全部转为内心沉静的冷意。他抬头看向封剑主,一字一字:
“叹、希、奇!”
三个字。
蕴含这一路而来的得知自己的组织、兄弟相继遇劫的愤怒,而其中更有无能为力之不甘、受人操纵之不屈!由死里逃生的收尸人首领铁笛公口中描述可知,灭杀葬尸崖总部的人正是出自封剑塔。而另一方能在刀剑无名和火中雪的守护下毁去客栈,并令月漩涡重伤的人,除了眼前这位一派冷静的封剑主,还会有谁?
叹希奇微微抬头,直视秦晓川。
“你在外物上花费了太多心思。”
封剑主不为所动:“于剑法一途并无益处。此次回来,当重新体悟。”所以,他只是在替玄脉后辈剪除人生中不需要的东西。
不用感激,也不必怨恨。
——否则需要经过多少年,封剑主才能看到另一种“自然之剑”真正成型时的模样;又需要经过多长时间,叹希奇才能与其一会,以相同却又相异之剑道作为阶梯,让自己之境界攀登另一层巅峰?
封剑主永远不会后悔,也不会回头,只会踏着众多残剑之尸骨,一步一步往前走。封剑塔之存在,对于叹希奇的意义或许仅此而已。只是也许在这个人的心中,眼前的后辈会有所不同。
四周的风无形传来压力。池水不安涌动。黑色铁棍被五指紧握,飒飒落下一层薄薄的铁粉。
剑意化为风,呼啸缭绕在酒池剑泉,将崖壁上引泉之剑震得嗡嗡共鸣。这些剑意,有些来源自叹希奇,更多却是源自秦晓川的动作!
秦晓川抬手,拔剑。
剑从铁棍而来.
铁棍本为天外神铁,掺杂息壤灵性,看似蠢笨实心,实则内有乾坤。在封剑塔中,秦晓川以铁棍为武器,经历的每一场剑意之争,实则就是一次锻造,千百次连他自己也数不清的锻造之后,已将剑意深深印刻在灵铁之中。在这一刻,它的主人,终于升起了“拔剑”的心思。
秦晓川反手握住铁棍末端,这末端就是剑柄!缭绕的剑意化为锐利之风,随着他五指用力,辗转洒下铁粉。
铁粉在落下的瞬间,已融入土壤。
土中生金,淡紫色的紫芝王气混合其中,铸成再慰贴不过的剑鞘,混合紫芒宛如蛟龙沿着铁棍棍身蜿蜒而上。在这一瞬间,秦晓川抬手拔剑!
一声金铁清鸣,混合了剑泉之激荡水声。
剑由棍出,通体黝黑,厚重而刃利,约四指宽,正如铁棍之一握;剑柄之下隐隐紫芒缠绕,是剑鞘成型时所烙印下的紫芝纹路。
这柄剑,由金而起,由土而出;一股沉重之剑风,随着剑锋出鞘,赫然在崖壁留下三尺深痕,正印刻在剑泉上方!
是挑战。
叹希奇抬起手掌。他已多年不再用剑,甚至为此切除双手。代替他原本手掌的是黑色如铁的物质,毫无生机;唯有一握之间,引动整个酒池!
池水飞溅,凝结为剑,出现在封剑主的手中。酒池另外一边,感应到这里不同寻常之气氛,孤独客悄然出现,隐在旁边试图观战。
这一战,是同为自然剑道的印证,或许是一方彻底湮灭……秦晓川手指握紧冰凉,是源自铁棍熟悉的触感,并未让他对这柄初生之剑有任何陌生。他紧盯叹希奇,这一战是他率先引起,为的是抗争!
“打赢你,从此你我无关!”封剑塔之二十年,吾承你情,还君一战。
叹希奇扣指一引,冰剑悬而不发。两人之间原本激荡的剑意反而一点一点沉静了下来,像是猛兽之蛰伏。
“你并非吾之对手。”叹希奇依旧不为所动:“不恰当的时机,所带来的,唯有遗憾与死亡!”并非威胁,也不是忠告,只是平淡一句,随便你听或是不听。
属于封剑主之傲意,让叹希奇从不会将相同的话再说第二次。
黑铁之剑剑锋朝下,与大地隐隐相呼应——秦晓川总觉得,他也许会有一些新手光环。生死之剑太过飘渺,那么仍然回归本源,何为‘自然’?
天生万物,由一而来,天地人三才定,地水风火化五行!黑剑为金土之属,妖剑为木,酒池有水,那么火从何而来?
由心而起。
秦晓川蓦然抬足,低喝一声:“光明照大千。”金色梵文瞬间结成梵阵,引无尽光明入酒池之畔,凝结水气,如梦幻之境。但冰冷剑意却在这一瞬间攀登至顶峰,刹那他左手再化一抹妖绿,正是晶莹木之妖剑。五行齐聚,就在这一瞬间,叹希奇仿佛感觉自己已不再身处原本之世界。
最初的元素,骤然以秦晓川之意志而成型,双剑一为地,一指天,天疆秘传之招霎时凝聚在心:
“风云六道·双功并转!”
玄脉之力、佛门根基,在这一刻运转至极,为支持短短刹那玄境,让秦晓川黑发一瞬间转为雪白之色。他耗尽根基,才能挣得让叹希奇片刻之失神,失神之后,杀招之需一瞬!
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