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半点杀意的剑,看似剑锋内敛。

秦晓川一身锋芒外露,再无半点佛者慈悲。夜色下的白袍就像是月光下的泡影,只不过是虚幻,没有半点意义。

独孤遗恨:“你动手罢。”

直到现在为止,他还以为自己面前是确实是来自于幕后黑手策谋略派出的杀手。他的作用只是为了引出沙舟一字师,如今任务完成,为了保密也非死不可。幕后黑手策谋略台面以下谁也不知道底牌都多少,而武林中出现的人又有那些是他的底牌。这个人有点像曾经的欧阳上智,但无疑欧阳世家要比策谋略藏得更深更难测。

独孤遗恨会这样想,非常正常。他和秦晓川本身萍水相逢,最多一起过夜一起喝酒。也许在这人心目中,这样连朋友也算不上。秦晓川则只是就想打这人一顿。他一想到这人在原本剧中选择自我了断性命,心里就来气。

以独孤遗恨能与风之痕一战的剑法造诣,哪怕是受伤状态,也很少有人能够轻易取他性命。慨然赴死故而壮烈,留有用之身做更多事又何妨呢?结果说死就死,遗恨无穷。

黑色重剑凌空划过弧光,被掷向后方,笔直落地与独孤剑并排插入土中。

“嗯?”独孤遗恨不由疑问。

秦晓川意兴阑珊。“我逮住了一只铁猴子,准备明天烤了。”他道:“我能找来这里,策谋略同样也能,此地你住不得。走,随吾回去喝酒!”

不跟着走,回去就烤了大只猿猴。

钢翼飞猿顶级麻烦,为了情义到处折腾捣乱。昨天折在了刀剑无名的手里,如果就这么放了,明天还不知道会闹成怎样。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来独孤遗恨给钢翼飞猿证实安然无恙,这货就消停了。顺便能把独孤遗恨一脑袋悲观给打没那更好。为了兄弟钢翼飞猿的消息,独孤遗恨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跟着秦晓川在夜色中穿行,直至四海第一家……旁边还开着灯的棺材铺门口。

到了这个地步,独孤遗恨心中疑惑已经少了八分,但仍旧捉摸不透秦晓川的意思。他怎么都想不到,真有人会为了一件虚无缥缈的事就跑去打自己一顿。在时间顺序上,独孤遗恨之死根本还未发生。

从一口棺材后熟门熟路摸出儒雅生意人私藏的酒,秦晓川拍开封泥,先自饮一口,接着朝独孤遗恨丢过去:

“请!”

独孤遗恨并不介意酒之来源,喝一口后,继续穿门过户。走到后院之时就已经听到里面钢翼飞猿暴躁咆哮声。他眼眸一沉,反手将酒坛丢还给秦晓川,快步向后院储藏室走去。

棺材店的储藏室当然被用来放置棺材。一口口漆黑的棺材中,仅有油灯光芒闪亮如豆,微弱灯光照着一处黑漆漆角落,那边正有一只毛绒绒被卸了翅膀缴械后的大猿猴被绳索捆住在地上挣扎。

“孤独仔……”在看到推门而入的独孤遗恨的刹那,钢翼飞猿忍不住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已然魂归黄泉。但紧接着,两人投在墙壁上的影子暴露了尚在人间的事实。

剑芒一闪,钢翼飞猿身上的绳索断裂落地。

但大猿猴手脚蜷缩并不能站起来。“这是……”独孤遗恨一时迟疑。

“孤独仔!你无事就好!”钢翼飞猿惨然笑道:“我不行啦,被一个恶人打断了手脚扔过来。那个恶人就是……你你你!”猛地瞪大眼,在看到后面手持灯火走过来的淡紫短发毛裘青年冷醉的那一瞬间,大猴子简直一秒化身修罗,龇牙咧嘴:“吼!”

大恶人就是冷醉无疑。

为了擒拿钢翼飞猿,刀剑无名本已受伤的双手再添两道疤痕。离开傲峰之后常年待在客栈的冷醉与刀剑无名之间情谊非比寻常,当时怒急下了重手。同样收到消息的秦晓川心里也不痛快,才半夜跑去吹箫,然后寒月江边找了独孤遗恨的麻烦。

独孤遗恨孤独剑早已回归腰间,此时警惕抬手按剑。

冷醉将油灯放置在一口棺材上,面无表情,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独孤遗恨反手将不能动弹的钢翼飞猿背在肩膀,抬脚向外走。但风中酒香传来,砰地一声一柄黑剑从夜色中伸出,重重剁在对面墙壁上,挡住二人去路。

秦晓川一手托着酒坛,一手伸长了剑鞘,淡淡道:“你答应策谋略的条件已经完成,从此并不欠他什么。策谋略是不是人在恶灵鬼谷?就这样走了,有些事不先说个分明吗?”

“孤独仔,这是怎样回事?为什么你没有死?还有,你究竟是在为谁做事?”钢翼飞猿在独孤遗恨背上问道。大猴子在不发怒的时候脑筋还很清明,看到挚友的惊喜褪去之后,疑问立刻在心中升起。

独孤遗恨则凝视秦晓川。这人先是无端出现在自己身边,接着假冒策谋略的使者,到底是正是邪,此时他也分不清:“你既然已知恶灵鬼谷,还需要吾说什么?”

“只有我一个人说,无人相信。有些话还是需要从你口中得知。”

秦晓川收起剑鞘:“隔壁四海一家有人等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带钢翼飞猿过去,我给你道歉,帮你们治疗伤势,也帮忙安排退路。如果你们不愿也无妨,出门之后是生是死,我秦三再不去管!”

就当真再不多管闲事。

先来捣乱的又不是他们这边,打伤刀剑无名的账还没有算。亏了火中雪出门不在,不然钢翼飞猿绝对走不出这个门,没准就要变成猴子炭。

冷醉道:“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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