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空听得眦目欲裂,便要出发屠尽王八一行,却被张尘苦苦劝住。
倪二娘本已说动陈空出手揽了这事,被张尘这么一搅,陈空竟又冷静下来。
倪二娘只得发出野兽似的嘶吼,挣扎着只是要磕头。陈空和张尘正烦恼间,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须发皆白,看上去极是年高德劭。那人亲切的对倪二娘道:“小倪啊,你这是弄撒呢,这样撒泼,丢自己的脸也就算了,丢俺们村的脸可咋办?你惹不起八爷,这两个小哥就惹得起了?鸡说不育无屎于人,况且八爷人那么好,说要给俺们村建工厂搞投资,他怎么可能qiáng_jiān你那丑儿媳?肯定是你们搞错了。小军去找他们理论的时候,肯定走的太快自个跌了一跤,不小心就没啦。王八爷说虽然倪小军的死和他无关,但毕竟俺们村损失了一个壮劳力,八爷他说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因此他决定赔偿给俺们村每家每户一千块精神损失费!”
言闭,众人欢声大作,那老者甚至带头鼓起掌来,人们沉浸在欢乐的时光里。
陈空心中一凛,看起来八爷早就里里外外都打点稳妥。
普通人家在达官显贵面前,还真如蝼蚁一般。
这倪二娘真是又可怜又可恨,但归根结底,凭她的力量,毕竟还是无法为孩子报仇了。
陈空想到此处,将张尘一推,大踏步向外走去。
他到了门外,隐约还听见倪二娘嘶声大叫:“俺孩子死了,怎么赔偿给他们,他们又没死孩子”
陈空走在渐渐暗下的街道上,天空响起了闷雷。
倪二娘家满蹊的花,没有了倪小军夫妇的照料,已经开始衰败,垂头丧气的僵成一排,陈空轻轻摘了一朵。
这停步的刹那,张尘已经追了出来。
陈空看了看他,道:“我早就查到了王八一行的落脚点,你帮忙对付他几个走狗,王八就交给我吧。完事之后,我便躲得远远的,跑到人迹罕至的地方,至于不动尊法,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张尘向前走了一步,严肃道:“我想过了,我们不能去。”
陈空本以为他会施以援手,听他如此说,不由得大失所望,叹了一口气,道:“那我自己去便是。”
张尘平静的道:“我说的是我们不能去。”
陈空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怒道:“你管的了自己,还管的了我?我早就不是阳炎的人了,还会理睬你摆出的二当家架子么?”张尘皱眉道:“陈空你要想好,替倪小军伸张正义的方法有很多种,说不定还能查到小茴的下落。又为何一定要用最偏激的那种?而且你孤身一人,就算成事也难全身而退,更别说触法不动尊法会惹得整个玄门追杀你。”
陈空怒道:“生又何欢,死亦何苦,纵使千军万马齐至,我又有何惧!”
他说着将脚下青砖踏的粉碎,转身向前走去。突然瞥见路边的墙上仍贴着一张大大的喜字,但已经斑驳不堪,一半已经剥落。
陈空见这衰败的情景心中百感交集,都说物是人非,但此刻他觉得,不仅人的命运固然无常,事物原来也是难逃衰败。
陈空虽在佛门清修过几年,但他另有所图,对佛法不以为。,现下经历了倪小军和小茴的惨事,耳濡目染的佛经似乎都一字一句的在脑海中浮现,终于有点理解了何谓“诸行无常,一切皆苦”
陈空大步行走间,猛然听到有剑刃出鞘之声,当下向旁闪身避开,只见一道白影掠过,果然是张尘拔剑相向。
陈空又是愤怒又是寒心,冷冷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在泛黄的喜字上,暴雨又不期而至。
张尘在雨中仗剑而立,雨珠在他的发上凝结,又渐渐滑落在他那俊秀的脸庞之上,他皱眉道:“陈空,你既然不肯听我的,那只能听这把剑的了”
陈空见他倒行逆施,竟要和自己放对,怒不可遏间立时揉身而上,口中道:“能用拳头解决的事,的确多说无益”
张尘自十年前骤然现身阳炎山起,上阵厮杀冲锋陷阵皆攻无不破,江湖上都认为他是阳炎第一战力,说他的神通武功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陈空和他一交手,果然登处下风,他在剑光织成的网里,如落网游鱼一般,只剩苦苦挣扎。
陈空能在江湖上嚣张跋扈,招猫逗狗十余年至今尚存,实在也非泛泛之辈。他拿出浑身解数闪躲腾挪,张尘也无法砍中他。
天落暴雨,将这对同袍挚友笼罩在水幕中,仿佛进入了另一种空间。
张尘剑伤未愈,陈空手无长剑,两人一时都奈何不了对方,只打得青砖飞屑。但张尘毕竟利剑在手,刀锋所过之处叶碎地裂,陈空心想这般耗下去终有疏忽的时候,若被他斩上一剑那肯定万事俱休。
他见张尘此时表情甚为痛苦,细想定是雨滴刺痛了他尚未愈合的伤口。于是向张尘佯踢一脚,见他收剑回护之时颇为勉强,终于有了破绽,于是一纵身闪出他的剑网。
陈空好不容易得到喘息之机,却不反击,只是在湿透的长袍口袋中鼓捣了一会,拿出一物,对张尘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不过你对朋友都兵刃向相,自然无所谓它了!”
张尘定睛望去,陈空所持之物竟是一只棕色的小蟾蜍。更为奇特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