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锦琛低着头,没说话,祖父说得对,这六年,生活确实已给了他教训,让他真正长大,成了能担起责任的男人。
有些经历虽然不愉快,是他心底永远的伤痛,但他并不后悔,甚至庆幸,庆幸有一对可爱的儿女,庆幸在最后,遇到了她。
一想到孩子和慕雪,心中不觉一片柔软。
“你也别怪我,当年是我拦着不让派人去寻你,以你当年的所作所为,没将你从族谱里除名就不错了,唉,这些年我一直后悔,不该太惯着你,以至让你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袁熹叹口气,如果说最初他确实对袁锦琛的无法无天非常恼火,甚至发了话不再管他,要让他在外自生自灭,但六年的时光已将最初的暴怒慢慢磨灭了,等这个孙儿真正站在他面前时,他已没有了怒气,有的只是怜惜。
若不是自小无母亲教导,又与父亲离了心,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后来你祖母实在忍不住,暗地里派人四处寻你,我只装作不知,由着她去,只可惜一直没找到你。”
一股暖流涌上袁锦琛的心头,让他的眼眶不觉微微泛红。
在这个府里,纵然别人都不在乎他,还有他的祖父祖母是真心为他,这也是他不管走到哪儿心中还牵挂着侯府的原因。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
袁熹摆摆手,“那些保证的话就不用说了,我见你这次回来稳重了许多,相信你不会再犯糊涂,该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你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更应担起责任来,将来侯府还要从你父亲手中交到你手里,若是没个担当,如何担起侯府的门庭,不说你父亲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孙儿明白。”
“你明白就好。你这六年在外的经历你祖母已跟我说了,我现在只想问问,当年你离家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这两天,老夫人文氏把袁锦琛拘在身边,详详细细的问了他这六年是怎么过的,连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都仔细的问过,就算袁锦琛早做了准备,也几次差点说岔了,露了马脚,若非文氏因欢喜失了往日的精明,只怕早被她识破了。
袁熹自然不耐烦听那些日常琐事,所以没起任何怀疑,但对他当日离家的事却一直心存疑虑,因为据他所知,袁锦琛虽然不喜他安排的婚事,心中并没喜欢的人,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反应。
见袁熹提起当年的事,袁锦琛微微垂头,掩住眼中的暗芒,过了一会儿才沉声回道:“是孙儿不懂事,辜负了祖父的苦心。其实我当年并未见过郡主,只是听说郡主嚣张跋扈,再加之有人说她心中另有所属,并不愿嫁给我,心里就有了抵触,才……才做出背逆之事。”
“在你耳边说那些话的是谁?”
“是杜家的老三,还有肖家的老五几个。”
“杜家?可是史部侍郎杜家?还有淮阳伯肖府?”
袁锦琛点点头。
袁熹没说话,暗暗记下这两家,准备让人去查一下,看看是否是有心人所为。
过了一会儿,才再次问道:“那离家是谁的主意?”
袁熹很了解以前的袁锦琛,被他们保护得太好了,虽胆大妄为,做事卤莽,却心无城府,极易被人算计。他相信是有人挑唆,不然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是我自己的主意。”
“没有人在你耳边说什么?”袁熹有点不相信。
“没有。”袁锦琛说得很肯定,语带愧疚,“是孙儿不懂事。”
但事实呢?当然不是如此,只是既然他现在什么都明白了,又何必让祖父再伤神操心呢,毕竟都是他的子孙,纵然知道了事情真相,祖父祖母也不能真的处罚那人,也不可能为了他打破府里的和谐,哪怕是表面的和谐。
所以告知一切,也不过是让祖父祖母心中多根刺,徒增难受罢了。
再说了,纵使别人有错,最错的那个不还是他,谁叫他当年那么傻,那么蠢,被人利用了也不自知,几句话就挑得不知天高地厚,不顾后果的做出让祖父祖母伤心的事来。
袁熹见问不出什么,摆摆手,“算了,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祖母也发了话,以后都不许再提。你先在家呆些时日,陪陪你祖母,等过段时间,我再找机会给你谋点事做,免得你象以前一样整日斗鸡斗狗不务正业。”
“谢祖父。”
“还有,有句话你要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对人对事长点心眼。”
“是,孙儿记住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
袁锦琛却没有走,而是起身走到中间跪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
“孙儿有一事恳请祖父同意。”
袁熹沉默了一会儿,袁锦琛要说什么他心中有些预感,这件事他不好提起,现在袁锦琛先开口说破,将事情摊开了来说也好,他也不想因这事祖孙之间再起嫌隙。
“起来说吧。”
袁锦琛并没起身,而是磕了一个头,说道:“孙儿知道祖父祖母一心为了孙儿打算,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孙儿好。可慕氏不但是孙儿的救命恩人,与孙儿同甘共苦多年,更是涵儿悦儿的母亲,是孙儿心中敬重的妻子,孙儿不能因一朝富贵,就弃糟糠之妻,再娶新妇。还望祖父成全。”
袁熹沉吟半晌,才说道:“你既知我和你祖母都是为你好,你就应知我们的意思,不是慕氏不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