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谷歌公司,在面对美国监督部门的反垄断审查时,一再强调一个点:我们谷歌并没有形成市场垄断,我们的营收收入,不该简单横向跟其他互联网广告公司相比,而应该与整个美国甚至全球的广告产业相比。
因此,即使谷歌最巅峰时,在美国的互联网广告业营收占比接近了半数,但其同期营收跟全球广告业相比,只有渺小的不足4。电视广告,线下地推广告……这些都会跟谷歌形成竞争,
因此假设如果哪天谷歌真的疯了一样,以为天下一统、可以暴涨线上广告费,导致流量成本比线下雇地推人员还贵了。那么,那些找谷歌做广告的客户,自然可以重新放弃谷歌、回头雇佣海量社会盲流做地推——这怎么能说谷歌“有能力凭借垄断赢取不正当超额利润”呢?根本不存在嘛!
无独有偶。
就在冯见雄曾经那个位面,在09年之后大约两年,度娘家的李老板,在去复旦大学演讲的时候,被问及“度娘在国内互联网广告业界的垄断优势”时(当时度娘还没有掉队bt,而且谷歌退出华夏的余波还在发酵期,所以那阵子的度娘是很风光的),李老板也说了一番跟谷歌拉里佩奇差不多的言论:
互联网是一个还在飞速成长的开放性市场,存量并不足为凭。大家抓住增量,把蛋糕做大,比考虑现有的小蛋糕怎么切、怎么分更关键。因此,度娘不存在垄断。
可见李与佩奇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基本一致。
不过,同样一句话,如果反过来思考,就很可怕了——
李老板说,因为还有更多面粉没有被做成蛋糕、所以大家应该关注面粉,而不是蛋糕成品。
那么,要是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面粉真的都已经变成蛋糕了呢?
是不是就意味着所有蛋糕都要进入被精细考核、深耕细作的时代了?
在“谷歌为代表的业界联盟”仅占“全球广告业的4”时,谷歌“不可能对用户如何如何”,这段话是不是也能从反面理解:
当哪一天“它主导的业界联盟已经占全球广告业,甚至营销业50以上时”,它就可以华丽大变身,变成残酷压榨用户的恶魔?包括罗胖子在内,为“新时代不需要恐惧垄断”站台的人,是不是也会被打脸?
要知道,无论是李老板还是佩奇老板,可都没说过“哪怕真的垄断了,我们也会如何如何”,他们充其量只是说过“面粉还很多,现在担心垄断太早了”。
太早了,不等于没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地球之人,莫非触网”的那一天,就是这个把太早变不早的审判日。
享受了春秋战国四百年自由主义、“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诸子百家知识分子,到了秦皇扫清六合的时代,也会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也要跪下来当王臣了。“择木而栖”并不是天赐的,是需要人类反抗争取的。
如果你不习惯,适应得慢,也没事——“竹帛烟销”的焚书坑儒,就是为这些后知后觉者准备的。
世上那些一开始乍露天赋天使轮a轮风生水起、但最后稍一做大就不明不白死掉的创业者,相当一部分就是因为把自己easy得到的东西,当成自己理所当然应得的。
那么,当b轮c轮的时候,这些easy得到的东西背后的“幸运值”要素被抽取掉时,他们就傻眼了。
人类在分析自己过去取得的成功时,总是倾向于高估自己的能力,而低估幸运值起到的作用。
所以永远不要把那些自己解释不了为什么会得到、但偏偏就是轻易得到的东西,当成理所当然。
就像火鸡不该把天上掉下来的饲料,想得理所当然。
这也是为什么混到马风这个段数,一再告诫那些问他“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有钱”的人:不要学别人成功的经验,要学别人失败的教训。
因为哪怕你跟成功者做得一毛一样,你也不一定成功;全部做到了,也只是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最后把必要变充分的关键变量“幸运值”是不可控的。
连上帝都不会掷骰子。
可是如果失败者少掉的那个必要条件,你也少了,你就一定死。
太阳底下,其实没什么新鲜事。
这个“秦皇”,不是李老板或者佩奇,也不是三马同槽。
这个“秦皇”,就是互联网本身。
这个“秦皇”,就是冯见雄脚下踩着的那个肩膀的所有者。
……
有划时代的大局观指引,冯见雄的页游圈钱大业,早期工作开展自然是无比顺利。
冯见雄其实也只做了点微小的工作,那就是给大家建立信心和价值观,然后把思想统一起来——不是那种贴在墙上、貌恭而心不服的价值观,而是真正洗脑成功的价值观。
作为喷神,他给下属洗脑、画饼的本事,可是丝毫不亚于马风。
“国内之所以会出现十年期的文化荒漠,文艺作品无论是影视文学还是游戏,多样性都甚至不如10年前,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是互联网圈面粉的时代。所以在面粉思想下得小白者得天下,大家都要讨好那部分新增流量,而不是已经在碗里的面粉。
小镇青年四五六线农民文盲小白爱看什么,就重点向那个方向倾斜。因为对于一个第一次接触网络文学或者游戏的新用户,其实内容题材新颖不新颖不重要,反正他们什么都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