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凉夏站的僵硬笔直,气息不似平时冷静自若。
银制面具之下,黑袍男人并未多问,只是发号施令道,“明日献舞,你必须吸引太子的注意,这个你戴在身上,他会观注你的。”
凉夏低头看着男子宽阔掌心中的一对耳坠,滴水形状的紫色宝石在黑暗的光线中不时闪烁浅紫光芒,映得室中紫光朦胧,气温乍暖,意识到此物十分珍贵,世间难寻,心想此物定于太子有关,默默接了。
黑袍男人收手之时,她眼角余光蓦然一瞥,男子右手腕上一个小小的刺青图案映入眼帘,似花非花,似兽非兽,乌青似铁,处处透着诡异与阴森,心中不免一沉。
再抬头时,耳边轻风掠过,黑袍已经不见踪影。
回到别院时,花满楼特意派来服侍的两名侍女采儿与锦儿已经等候多时,凉夏一进屋便觉香气扑鼻,氤氤氲氲的热气弥漫在屋中,便听采儿笑道,“姑娘好福气,有幸明日在太子寿宴上献舞一支,这机会可是此生难寻啊。奴婢们已经备好了百花香浴,姑娘美美的泡上一澡,明日定然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凉夏瞟她一眼,眼神冰冷,令人倍感凉薄。
采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心道都说凉夏姑娘是个冰山美人,终日一幅冰山脸令人厌恶,传言果然不虚。
可不管怎样,冰山姑娘从一百多名州府花魁中脱颖而出,如今也算名满天下,更有机会在明日的太子寿宴上献舞,说不定就被太子看中收为姬妾,那可真是鱼跃龙门,身价百倍,她们两个粗使的丫头也能沾点光不是?所以,就算凉夏神色冷清,言语极少,采儿和锦儿依旧恭恭敬敬替她沐浴按摩,洗发搓背,殷勤万分。
泡在香汤池内太过舒适,凉夏闲来无事,不由想起明日献舞之事。
很显然,主子交给她的那对耳坠必定跟太子有些关联,当她明日献舞之时,太子若是发现她的耳坠,必定会单独召见她询问耳坠的来历,而在那个时候,她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主子为何没有明言?
或许是当她和太子单独见面的时候,主子会暗中做些什么?
此时此刻,她才隐约想起主子的目标应该是太子,费这么些年的周章,只是为了将她送到太子面前吗?
之后呢?他会命令自己杀了太子吗?
凉夏无法了解答案,若是从前,她也不会浪费心力思索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可不知为何,她现在想到这个问题,心中会有些不安。
明明泡在温暖的浴汤之中,心头却似漫过一层冰冷的潮水,浑身发冷。
感觉她的肩背在水中轻轻颤抖,采儿一愣,问道,“姑娘,是水有些凉了吗?”
凉夏被她的声音惊醒,仿佛沉没在寒潭中的心房徐徐回温,终究只是摇头表示无事。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将来发生的事情,凉夏缓缓闭上双眼,将全身放松之后,不知不觉靠着浴桶的边缘睡去了。
听到她微微的鼾声后,采儿暗自吐了口气,心想冰山姑娘的气场真不是一般的强大,她不说话的时候,空气都似冰冷凝固,害得她们俩也大气都不敢出,实在憋闷。
难得冰山姑娘睡着了,采儿与锦儿悄悄退出房间,守在外间的侧房里嚼起舌根。
“姑娘的福气真不是一般的好,一百多名花魁啊,全是各州府最顶尖的姑娘,居然全都败在她的手下,咱们花满楼今后也会名扬天下,只怕来日妈妈会收钱收到手软咧。”这是采儿的声音,虽是压低了声音,依旧透出几分泼辣味道。
相较而言,锦儿胆量偏小,声音怯怯道,“采儿姐姐,你说明日,明日姑娘会不会被太子殿下看中?若是真被看中收为姬妾,来日殿下一登大统,姑娘她,她不就成为后宫嫔妃了?”
“可不是吗?”采儿双眼放光,兴奋的音量抬高,“若真如此,我们姐妹也可跟着姑娘入宫,来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屋内,凉夏本是半睡半醒,闻言虽未睁眼,却是眉峰微蹙,不甚愉悦。
近日太过疲惫,意识虽然没有完全沉睡,但也不愿动弹,所幸泡在浴汤内去听两个丫头片子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
夜色渐渐深沉,别院内安静的有些反常。
花魁比赛之后,虽有不少州府的花魁陆续离开,留下来的也有小半人,加上带来的奴仆家丁,最少也有百人,平时里都是嘈杂不堪,今晚却显得过于安宁,顿让凉夏生出几分警觉。
外屋中,两名丫头还在低声闲谈,传入她耳中格外清晰。
“采儿姐姐,我听南璃姑娘的丫头翠红说太子殿下十分古怪,从来不与任何人亲近,仿佛每天都会有人害他似的。而且听说当今圣上并不喜欢这位皇后嫡出的皇长子,经常骂他资质平庸,不堪大任。朝中多次有人非议皇上有意易储,但也未见哪位皇子特别受宠,直到墨家公子因为咱们姑娘放出天牢暴露身份,众人都说皇上八成是想接墨公子回宫呢。”
“嘘!”采儿斥道,“皇家的事情你也敢乱嚼舌根,也不怕诛灭九族。”
锦儿似乎吐了吐舌头,二人再未交谈下去,屋中的凉夏倏然睁眼,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身为低等的粗使丫头,又是从千里之外的扬州赶过来的,锦儿不可能知晓京中的皇家秘辛,那这些话必然是有人故意说给她听,让她转而告诉凉夏的。
之前她就怀疑南璃不是普通的花魁,如今看来果真身份可疑,而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