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芸坐在凳上,看着在脚边跪着的季升,道:“说吧,你想来做什么?”
季升心头一颤,抬起头来看向常芸。这少女……声音虽说是不咸不淡,但总觉得似有磅礴的压力而来,让他心头十分的不好受。
“巫女大人,小的刚刚不是说了嘛,我是厨房的帮……”
“你要再胡说,信不信我砍了你!”常芸厉喝!
自己的生辰被毁,她心中本来就不爽利,这人还信口雌黄,一派胡言,她心中烦躁更甚。
“我……”季升见自己的谎言被识破,眼珠一转,又换了一个说法,“哎,巫女大人,实不相瞒,我其实是来找我失散多时的表妹的……”
“你表妹多大年纪,长相如何?”余沐儿突然插嘴问道。
季升回忆了一遭,将印象中那个少女的容貌形容了一番。
“……唔,总体来说,就是身材高挑,样子十分寻常,唯有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像小鹿一般。”
常芸在一旁听着季升和余沐儿的你来我往,不发一语。她现在可认出来了,这人不是那个登徒浪子身边的小厮,又能是谁?
看样子,他是一路追寻自己到了这里……而他直到现在,显然也没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容颜是假的。
不过,为何要来找寻自己?
她想起之前相见,那个男人莫名的话语。
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当时以为是轻浮浪荡的话,如今想来,却是有些蹊跷。
尤其,是在得知那个男人的身份是秦家的巫士之后。
“哦,你怎么不早说?”常芸换了脸色,看上去似乎是有些缓和,“你说的这人,不就是我们这的雪涵吗?”
“真的?”季升有些怀疑。
“是啊,不过,我可没听说过她有什么走失的表哥呢……”常芸皱眉,有些纳闷。
如果说刚刚季升还有些怀疑,那么现在他是信了八分。他本来就是胡诌一通,要是眼前这个少女顺着他说什么走失的事情,那就一定是假的无疑。可现在,她却说并未听说过走失一事……
“我、我表妹真的在这里?她现在还是个巫童吗?”季升急切地问道。
“巫童?”常芸摇头,“雪涵早就是紫带巫女了呢。”
这下,季升是几乎全信了。
“那她现在在哪里?现在还好吗?”
余沐儿在一旁看着,内心震惊不已,但面上却是毫无波动。她帮腔道:“好啊,怎么不好了,之前还被送出去到处游学呢。”
常芸心中暗笑,点点头,算是附和。
“不过……”常芸眼珠一转,说道,“老师总教导我们行事要谨慎。你刚刚猫在窗脚偷听,加上雪涵从未提过自己有走失的家人,所以……我可以安排你们相见,但你要给我一点信物。”
“信物?”
“对,”常芸出其不意,突然手上用力,剑尖一下子割破季升腰间的带子,一个玉佩就被她挑了起来,“就这个吧。”
“欸,这可不行……”季升连忙来抓。
可是常芸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巧力一抛,那玉佩就安安稳稳地落入了她手中。
那是一块白玉玉佩,上有繁复的图案,不用想,常芸就认定这是秦家的家徽。
“行吧,你走吧,三日过后,后山的树林里,我让你和雪涵相见。”常芸没再给季升说话的机会,挥挥手,摆明了送客的意思。
季升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夺门而出。
他看着外面那黑黢黢的夜上那皎洁的月,顿时哀嚎一声——
老天爷,为何是他来做这苦差事啊?!
*
收到季升的飞鸽传信时,秦炎正在忧心巫女晋升比试的事情。
他来到双川县的消息,不知怎的不胫而走,被双川县的巫判院知道了。他思来想去,觉得肯定是二哥走之前做的好事,目的,显然就是不让他好过。
二哥刚走,巫判院的院长袁敬元就带着礼上门来了,那话里明的暗的,就是让他去给这晋升比试撑撑场子,做场外的评审。
哎……他不禁有些头疼。巴结他这个废柴到这份上了,也是难为了那个大腹便便的袁院长。
他拆开信,看了起来。
信很短,直接表明找到人了,请他务必三日后赶到云水乡的巫学院来。
秦炎略一思索,便决定前去。
他需要再见见那个女子。
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
那日之后,余沐儿左思右想,还是觉着有些不放心。
翌日她训练完毕之后,就来到常芸的屋内,将心中的疑窦尽数说了。
常芸笑笑,也不隐瞒,便将在双川县见着秦炎的事情和盘托出。
“吓,真有这样的怪人?”余沐儿惊呼连连,尤其是在得知秦炎拦在常芸面前,非要说什么“抬起头来看他”的轻浮之言。
“不过……”余沐儿转念一想,“既然他是巫士,那想必定是秦家的人。秦家之后,州郡都少见,怎会到双川县这种地方?若说是为了那个青玄丹,也说不过去呀,那种东西,他们家不该缺的才是……”
常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之前怎么没发现,沐儿你还有些谋略之才的天分。”
余沐儿面颊一红,嗫嚅道:“芸儿你姐姐你又打趣我……”
常芸哈哈笑了两声,伸手取过桌上倒放着的一本医书,一手执着,一手拿起桌上的蜜饯,边吃边看,乐得悠然自快。
余沐儿倒是很少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