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跪守正明殿的第一天,倒下了五个人,第二天,昏倒了十个人,不少人开始犹豫,他们想起来,但触及到冯将军带着狠辣的眼神时,他们又默默将已经抬起一寸的膝盖放下来。
“已经两天过去了,皇上瞧着镇定,也不过是吓唬咱们罢了。”冯将军看一眼众人:“各位不能让自己白忙活一场啊,此刻退出,那就是懦夫!”
大家互相看一看,没有说话。
李泽乾在未央宫喂季静梅用膳,听到顺子转述的话,登时就笑了:“这是拼着史册留个清名也要扛着啊。”
“不然呢?”季静梅笑笑:“此刻若是坚持下去,跪个十天八天的,皇上一准儿扛不住,若是他们这时候退缩了,不但不能除掉臣妾,传出去还落得大家嘲讽,丢了脸面,若是臣妾,臣妾也硬生生抗下去。”
“戏折子写的倒好,朕却不打算这么由着他们唱下去!”李泽乾拿起帕子给她细致擦干净嘴角的汤汁,“你说,朕砍了两个怎么样?”
“没用,有道是擒贼先擒王,这伙人明显以冯将军为主,可是皇上却不能动冯将军,不若这样,从皇后娘娘下手吧!”季静梅放下手上的雕花青瓷碗,嘴角扬起一抹笑,明明是在算计别人,脸上的神情却像是在赏花一样放松:“皇上该不会舍不得吧?”
李泽乾抬手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又瞎说,这宫里除了你,谁会让朕舍不得杀了?朕现在可是为你扛着众臣的跪求,接下来甚至可能要面对天下人的指责,梅儿这般说朕,朕这心,凉的跟冰似的,你摸摸。”
说着,他就拉着季静梅的手往胸口放去。
季静梅笑着收回手,“皇上越发贫嘴了,臣妾了几句,正想直起上半身,却被李泽乾一把拥在怀中,她都能感觉到李泽乾因为大笑引起的胸口起伏弧度。
“这些迂腐的老臣有一点还真没有说错,你啊,就是个狐狸,甚为狡猾!”他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头,笑起来,“即便你真是狐狸精,朕也认栽。谁让朕认准你了呢!”
两人正说笑着,顺子敲敲门,在门外开口了:“皇上,皇后娘娘去正明殿外了。”
“她去做什么?”李泽乾的手还在把玩着季静梅的秀发,一激动,扯了一下,季静梅低声呼痛,李泽乾忙又小声宽慰几句,才又道:“去了几时了?”
“刚出长乐宫的门儿,说是去正明殿,算算时间,这会儿走到半道儿了吧。”
李泽乾扶正季静梅身子,看了看她:“你且休息,朕去去就来。”
他匆匆离开,季静梅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姑姑,且去探听,本宫要知道皇后去正明殿后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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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冯燕着了皇后正装,一袭金色凤袍在阳光下亮闪闪地,晃人眼,头上带了十二支凤簪,上了正妆,嘴唇红得似血,出现在正明殿外。
冯将军已经跪了几日,脸色苍白,身子直摇晃,头上、身上落满了雪,连睫毛上都是雪融化后结成的冰碴子。
冯燕瞧一眼就觉得心痛难忍,她走上前要扶起冯将军:“父亲,别跪了,皇上的心就是石头做的,他这几日都在梅婉仪那儿,这是躲着您呢!”
冯将军抬眼看她泪流满面,缓缓摇了摇头:“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用管为父,为父是臣子,要尽臣子的孝道。”
“父亲”,冯皇后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帕子为他擦干脸上的冰雪:“父亲且听女儿一句劝吧,回去吧,您这样,身子如何受得住?若是您有什么万一,可让女儿如何是好?梅婉仪如今身怀龙子,皇上是不会杀了她的。”
“你是皇后,皇上的孩子都该唤你一声母后”,冯将军不争气地瞪一眼自己女儿:“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不明白什么是一国之母该做的事吗?”
冯燕双腿往下压,跪在了冯将军身前:“父亲,您教教女儿该怎么做,女儿实在是为难。”
旁边陪着跪的薛旭尧哆嗦着道:“皇后娘娘,您手中有凤印,您可以下懿旨处死梅婉仪,至于她肚子里的龙子,去子留母是最好的方法了!”
“可是.......”
冯将军瞪一眼薛旭尧:“又多嘴,皇后宅心仁厚,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这时候可不是讲究善心的时候”,薛旭尧冻得牙关直打颤,“皇后娘娘,您是贤后,留着这妖妃迷惑皇上,于国可是大灾祸,您是万民之母,要为天下庶民着想啊!”
“本宫答应你们,诸位大臣,请起吧,本宫替皇上答应你们,本宫亲自下旨,处死”
“朕看谁敢?”李泽乾距离此处还有几十米就听见冯燕高扬的声音,怒道:“冯燕!朕看你这皇后是做到头了,凭你这毒妇也敢替朕做主?”
冯燕惊愕地回头,听见李泽乾的“毒妇”称呼,身子晃了下:“皇上,您”
“啪”一巴掌,冯燕捂着脸倒在地上,冯将军也呆住了:“皇上,皇后娘娘犯了何错,为着一个五品的婉仪,您竟如此不给娘娘脸面,老臣看您真是中了那巫女的蛊了!”
冯燕嘴角溢出一缕血丝,她呆愣愣坐在地上,竟不知道起来,跟着来的婢女左右看看,不敢上前搀扶她。
“冯将军!”李泽乾收回手,眼中的寒光比冬日的雪花还要凉:“朕给过你们机会,你们不但不珍惜,还敢怂恿皇后下令处死朕心爱之人,既然如此,朕今日就和你们好生清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