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个结果,都还是汉朝的大儒干预了的结果。
不然,等待羌人的必定是一场大灭绝!
“是得想想办法了……”一个长相狰狞,满脸坑坑洼洼的刀疤的男子说道:“可是,我们与汉人素无交情,而且,手里没有筹码,如何是好?”
这正是羌人能坚持到现在的唯一理由!
不然,早在半个月前,他们就已经要反水了。
只是想来想去,都没有理由和借口。
总不能傻兮兮的送上门去跟汉人说:爸爸,我错了,我给您当狗,您就收了我吧!
当然,要是这样说有用,估计羌人的豪酋们捏着鼻子也去了。
可问题是,这样说十之八九是没有用的!
汉人多半也不会信,就算信了,结果也会很糟糕!
手里没有筹码,怕是会被人直接赶出门去的。
其他人听着,顿时都有些沮丧。
在这令居塞下,羌人碰了个头破血流,一个月内,死伤就超过三万!
这还是他们有意控制了节奏,没有肯拼命的结果。
与之相比,月氏人就惨多了。
最初的六千月氏骑兵,到现在还能动弹的恐怕不足一半了。
就算是最近这一个月,陆陆续续补充和动员来的五千多人,也死伤大半。
士气跌落谷底!
对月氏人来说,更可怕的,可能还是尽管付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和代价,他们得到的战果,不过是啃掉了令居外围的烽燧台和堡垒,让令居城墙倒塌了一小半,但,倒塌的这些城墙,却被汉人迅速修复。
“必须想办法!”舍羊冷着脸,道:“据我所知,月氏人还有那些猫崽子、小娘皮,都在想办法了!”
“若他们先想到办法,我们就会被抛弃!”
现在的局势,已经越发明朗。
令居塞就像一根钉子,牢牢扎在了这群山与河流之间,挡住了羌人的东进步伐。
一个月的攻击,没有撼动令居的城塞。
现在,所有人都得考虑如何善后了?
在这里面,月氏人是最尴尬的。
因为他们是叛徒,是背叛者,就算跪舔,汉人也未必会原谅。
但羌人内部,问题同样敏感。
先零羌、封养羌、牢姐羌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羌种,本来就矛盾重重。
哪怕是现在,解仇为盟,芥蒂和分歧也依然很大。
就连攻城,各羌都是轮着来,而且互相拖后腿、争吵不休,甚至多次差点因为攻城而内讧。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大家都很烦对家,甚至恨不得对家死光光!
那么,若将来大家需要住在一个地方,一片天空下,接受一个爸爸的爱。
那,大家还打架吗?
若不打架,难道要恩恩爱爱?
只是想想这个,很多人就已经恶心难受的不得了。
所以必须快!
就像故事里讲的那样:在野外遇到熊,不需要跑的比熊快,比队友快就好了。
对先零羌也是一样,不需要很聪明,只要比其他人聪明,先找到与汉人联系,并服软的办法就好了。
其他人自然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低下头,开始思索起来。
对一个羌人来说,最大最恨的敌人,从来不是别人,而是另一个羌人!
特别是另一个种的羌人!
所以,在匈奴统治河西的时期,匈奴人的统治策略就是,挑拨羌人内讧,从而达到迫使所有羌种都必须依赖匈奴人的裁断,这使得匈奴人牢牢占据和掌握了河西的主导权。
舍羊看着这些豪酋,忽然笑了起来,道:“若是各位爰剑没有办法,我倒是知道一个消息……”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向舍羊。
舍羊缓缓的从怀里,取出一份羊皮,摊开来,对其他人道:“这是我数日前,在一个汉人废弃的烽燧台发现的……”
其他人凑过来,看到那羊皮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可惜,没有一个人认识。
羌人没有文字,也不需要文字。
他们的文化,处于结绳记事与钟鼓铭文之间。
靠的是口口相传和萨满祭司们嘴里的故事来延续族群历史与信仰。
于是他们纷纷抬头看着舍羊,问道:“这上面讲的是什么?”
“我问过曾去过汉朝那里的人……”舍羊缓缓的举起手里的羊皮,道:“这是汉朝皇帝给汉朝的贰师将军的命令!”
所有人全部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只听舍羊慢慢的说道:“这上面讲,汉朝皇帝怜悯西海,欲广泽仁德,于是命令汉朝的贰师将军,宣告西海诸羌及月氏各部,旦有能杀反汉之人,有意亲汉归顺之者,可持反汉者首级,献河西四郡及有司官衙!”
“有司官衙,不得阻碍、阻拦,违者,大不敬论处!”
“并当给与赏赐,其赏赐标准为,普通羌人,无论死活,皆算一千钱……”
“贵族及祭祀,则视其高低不等,给与赏赐……”
“所有赏赐,皆可换粮布盐铁,甚至官爵!”
听着舍羊的话,每一个豪酋都是紧紧的抿着嘴唇。
终于有人大声说道:“那还等什么呢?”
杀人换钱,换粮食、布帛、盐铁,甚至官爵?
若早知道有这样的好事,那谁还愿意在这令居塞的坚城下死磕呢?
封养羌、牢姐羌以及其他羌人,在西海之中加起来也有百万之数了吧?
随便杀杀,抓抓不就有钱有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