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臣略通岐黄之术,望其神色,故知其疾……医者父母心,臣岂能坐视病患于眼前而不管不顾?”
刘进听着,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道:“孤闻昔者战国有名医曰医扁鹊,望闻问切之术,已登峰造极,故扁鹊见蔡恒候,能知其疾!不想,卿之术亦与扁鹊伯仲之间……”
张越听着,立刻自谦道:“臣只是略通岐黄而已,不敢当殿下缪赞!”
君臣两人话语之间,轻描淡写就给那马家父子的未来下了定论父子皆有精神病,而且,这个病是家族遗传!
既然如此,那么马恢也好,马何也罢,以及整个马氏家族,都将被贴上一个标签君有神智之疾也。
诊断人英候、持节凉州刺史、鹰杨将军领居延、令居、西域内外军事张子重。
见证者与认可者大汉太孙!
想推翻这个诊断结果,并撕掉这个标签,除非张越倒台,刘进暴毙于登基之前。
不然,马家在仕途上的路便算彻底断绝了。
一个被太孙认证过,英候诊断的有精神病遗传史的家族的人,哪个敢用,哪个能用?
至于事实究竟如何?
谁关心?谁敢关心?!
权力就是这样,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扭曲事实,堂而皇之的将一顶顶莫须有的帽子扣给他人。
并叫其连喊冤都没有地方喊,连辩驳都没有机会!
但刘进却连丝毫怜悯之心都没有!
尽管他知道,那马氏父子十之**是被人利用了。
然而,明知道他这个太孙在此,依然敢做这样的事情,依然给别人当枪。
不是蠢,就是坏,或者又蠢又坏!
这等人不清理出去,不给一个教训。
其他人怎么看他?这天下贵族官吏如何服他?
于是,马恢父子在黑城塞之中,经历了一个过山车一样的经历。
先是,鹰杨将军亲自遣人来表示原谅,更当众表示‘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得逞之时,情况迅速急转直下。
先是,有官吏登门,告诉他们:“前者将军远见主薄父子,知尊父子有暗疾在身,本医者之心,请主薄与公子随下官往官署接受诊疗……”
马恢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强行带到了居延都尉官邸。
然后,他们被关进了官邸的一处库房内。
紧接着,他们被告知:将军已知尊父子所患者乃神智之疾也,此父子相传,祖孙相继之暗疾,其发作时神昏智乱,无有理智,所行狂悖,无可救药,只能静养以安其神,修身以安其智……
于是,马恢的五原郡主薄之职,理所当然的被罢免都是精神病了,肯定不能为官。
他们自是想反抗,自是想要辩解。
但是……
一切都是无用。
大声喧哗,乃是暗疾发作的最好证明;自称无疾精神病人都说自己没病,所以这恰恰证明了他们有病,若是承认,那就更好了为了尊父子健康着想,药不能停啊!
而欲与外界联络?却是可以。
可惜,他们写出去的所有信,都是石沉大海。
谁敢和一个被认证的‘精神病’交往、联络?
不怕被人怀疑自己也有精神病吗?
等到马恢父子被送回五原郡老家时,他们才知道,真正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当他们回到家时,曾经庞大的家族,已然分崩离析。
从宗族兄弟到下面的奴婢、家臣,人人争相与他们切割关系。
而马家三代人积累的财富与土地,更是已经化作泡影。
最终,留给马恢父子的,只有一栋小院子与百十亩土地,其妻妾子嗣,也基本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马恢老妻带着几个无处可去的儿女与他们相依为命。
更要命的是,他们被整个世界隔离了。
所有人,哪怕是孩童,见到他们就跑。
没有任何人愿意他们说话、交流,更不提接触、为友了。
每一个人都拿着有色眼镜看着他们。
曾经得罪的仇家,自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派来家臣、奴婢,抵近监视,他们连逃亡都成为了奢望。
而那些曾经的仇家、对头,隔三差五,就会来马恢父子家附近转悠一圈。
嘲笑、讽刺、讥笑着曾经的仇敌。
马家的遭遇,自然都被有心人看在眼中。
“太孙殿下,果然变了呢……”在马恢父子‘精神病’的消息刚刚传出去的时候,吃瓜群众们还在错愕的时候,某些人就已经知道了真相与缘故:“果决干练,已不输当今……”
“实乃明主圣君之姿也!”
“此时投效从龙,应该还来得及……”
在这些人眼中,马恢父子,只是一块试金石。
用来测试,太孙刘进值不值得投资与押注的工具罢了。
现在,结果出来了。
太孙刘进并未和传说中一样,优柔寡断,有妇人之仁。
显然,这是奇货可居!
必须赶快满仓,迟则恐怕连船票都买不到了。
但在另外一些人眼中,这个事情已经变得非常棘手了。
“赶快把所有手尾都摘干净……相关人等,都处理掉,莫要留下什么痕迹……”有人着急的吩咐着。
他们本是想看笑话的。
想让刘进在天下人面前大大的出一个丑,更让天子知道太孙是靠不住的。
虽然,这未必有用。
但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