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天子才道:“侍中所歌,朕深以为然……”
“胡无人,汉道昌,正该如此!”
汉家历史上,也确实有一段长达十年的黄金时代。
那个时代,胡无人,汉道昌。
府库堆满了钱粮,牧场满蓄牛马。
大将军卫青,大司马霍去病,每次出征,都能为国家俘虏大批战俘,带回无数财货牲畜。
匈奴人,似乎吹口气就能灭掉了。
尤其是漠北决战后,连长安城的三岁孩子都觉得,匈奴灭亡就在十年之内了。
可惜……可惜……
大司马暴卒于塞外,大将军又抱病于长安。
国无良将,匈奴又龟缩于漠北,怎么都不肯出来。
战争变成了持久战和消耗战。
而汉家的消耗,是匈奴的数倍。
越是如此,天子就越怀念那个黄金时代,越渴望再出一个大将军,再出一个大司马。
为此,他不惜拔苗助长,将李广利扶持为将。
张越立刻拜道:“臣愿为陛下大业效犬马之劳!”
这是他想了很久,才决定要做的一个事情。
抄袭李白的诗词,目的只有一个——为将来出征铺垫。
而想要领兵出征,他首先就得让皇帝知道——臣愿意出征,为陛下征战。
这是张越在后世机关里,滚打了好几年后,才领悟到的一个真谛——必须要让领导知道,这个事情我可以做,不然,领导怎么让你去做这个事情?
坐在一旁的钩弋夫人,忽然笑着对天子道:“陛下,臣妾观张侍中,真乃文武全才,可谓国家贤臣,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望陛下应允……”
说着,她就充分发挥了自己年轻的优势,抓着天子的衣襟,一脸期待和期许的神色。
天子看着自己的宠妃这个模样,心里面一软就柔声问道:“爱妃想要?”
“臣妾想请陛下恩准,命张侍中为弗陵的蒙师……”钩弋夫人抓着天子的衣袖,低声说道:“臣妾觉得,以张侍中之能,必能教导好弗陵……”
这话一出,张越就只觉得头皮炸裂。
刘进更是几乎有些按捺不住的握紧了拳头。
所谓‘弗陵’,两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就是钩弋夫人所出,天子的第六子,也是最小的儿子。
今年才一岁多一点的皇六子刘弗陵,史书上的哪位汉昭帝。
讲老实话,若是没有与刘进认识前,张越若能捞到刘弗陵的蒙师的差使,恐怕嘴都要笑歪了。
然而现在……
但偏偏两人都不能在这个事情上发声。
因为……
唯一能决定此事的,独有天子!
作为臣子和孙子,在这个事情上,被说拒绝了。
恐怕连答应的权力也没有。
天子却是看着钩弋夫人,又望着张越和刘进,忽然笑了起来。
“弗陵现在还小,选蒙师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他轻轻伸手搂住钩弋夫人,也没有把话说死:“若等将来,弗陵四岁以后,爱妃若依然愿以张侍中为蒙师,那朕自然会准的……”
张越闻言,连忙低头,匍匐在地,表示一切顺从圣意。
就连刘进也是如此。
钩弋夫人听了天子的话,立刻就婉转的一笑,盈盈拜道:“臣妾谨受命!”
这让张越不由得再次深深的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心里面对她的忌惮,也更上了几个等级。
此事,也让他在心里有了警钟。
这宫里的女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善茬。
特别是如这钩弋夫人般,能独占当今宠爱的女人,更非易与之辈。
不过……
有一个事情,张越现在已经能确定。
这个钩弋夫人,至少在现在,还不是敌人。
这是试探而出的结果。
原因很简单,若这个女人,对刘进父子,真有深重敌意。
那么,在今天的这个家宴上,这个女人恐怕就一定会趁机搞事。
确定了这一点后,张越的心就安了许多。
毕竟,宦官什么的,最多是抹黑,借机塞点眼药。
但这钩弋夫人,若对自己或者刘进有敌意。
那她便能吹枕边风。
这可比任何手段都更有效!
而从钩弋夫人的结局来看,张越也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细节。
……………………………………
家宴继续。
经过钩弋夫人这么一打岔,原本欢快的气氛,有些冷却。
刘进也变得有些郁郁寡欢了。
钩弋夫人赵婕妤对他们父子的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
去年,小皇叔一出生,皇祖父就将小皇叔出生的宫门,命名为尧母门。
既是尧母门,那谁是尧呢?
所以,钩弋夫人和哪位小皇叔,立刻就让他和他父亲,忌惮不已。
威胁等级,甚至超过了其他所有人。
如今,钩弋夫人又向张侍中伸出了魔爪……
这不得不让他提高警惕,心里面更是患得患失。
直到家宴结束,他都有些失魂落魄。
等到出了别馆,刘进就问张越:“张侍中,若方才皇祖父命侍中为小皇叔之蒙师,侍中如何决断?”
这话一出口,他就又有些后悔,不该问的这么直接。
张越闻言,笑道:“臣能怎么办?君命难违啊!”
刘进听了,有些不开心了。张越见了,笑着对他道:“殿下,难道以为,臣是那种朝秦暮楚之人?”
虽然,在本质上,他其实压根就没有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