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未时三刻,正是吉时。
张越与刘进从县衙中走出来,旋即便有着一队期门郎,策马而出,拱卫着张越一行,前往县城里得起演武场。
这演武场,还是高帝时建的。
彼时,太上皇他老人家,最喜与新丰城里的街坊邻居们嬉戏。
全然没有大汉帝国开国皇帝之父的架子。
二两马尿下肚,脾气上来了,甚至能带着家臣、仆役与街坊械斗。
故而,为了保卫太上皇,高帝特地派了一个南军的校尉部,屯驻新丰,这演武场就是当时所建。
只是,时过境迁,当时的南军校尉部,早已经在诛灭诸吕的过程中灰飞烟灭。
如今甚至连南军这个编制,也不复存在了。
但,这演武场却没有人敢拆。
毕竟,谁敢动高皇帝为太上皇尽孝而修的建筑?
活的不耐烦了?
历任新丰县令,哪个有这个胆子?
不过,虽然没有人敢碰,但也没有人去修葺。
几十年下来,此地早就野草丛生,破败不堪。
旧日的军营,变成了野狗、昆虫的乐园。
直到张越履新后,才重新着手修葺。
几乎是工坊园动工的同时,此地就被数百名工匠入驻。
本来,当代的演武场或者军队校场,都是很简单的开阔地。
只是奈何张越是穿越者,虽未有军队经历,但也是看过很多影视剧和电影的。
深知对军队来说,训练是保持战斗力的第一要素。
再厉害的武器,再先进的战术,没有训练,就是一无是处。
哪怕是后世,信息化的军队,也是如此!
就是按按钮发射导弹,也需要无数次训练,才能安全准确的击中预定目标。
而不是在港口或者基地把自己炸了。
所以,张越在这个演武场上,花费了许多力气,五铢钱水一般的泼了出去,花了差不多三个月的功夫,终于初步完成了训练场的基础设施建设。
今天,算是它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之中。
“这新丰演武场,有些怪异啊……”
来宾中的军功贵族们,纷纷接头接耳着。
“确实如此!”轻骑将军司马安,微微转圜着眼睛,看着出现在视线中的演武场布置:一座座似栏杆状的物事,整齐排列,看上去似乎是给士兵做锻炼之用;一条条跑道,划分整齐,更有着各色障碍物,被放置在远方的校场中,视线所不及的地方,还有着许多人造器物。
从模样上来看,虽然司马安暂时不能解其意,但,出于对那位侍中官的信任和狂信,司马安确信,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有其目的和原因的。
一念及此,司马安就挥手召来自己的儿子司马敬,道:“敬儿,待今日侍中公选将之后,为父想为汝举荐,入这新丰郡兵曲,为一什长……”
司马安幽幽的道:“汝可愿否?”
司马敬闻言,立刻喜道:“儿子愿!儿子愿!”
“自闻侍中公欲练兵选将,小子便日夜磨砺箭术,如今虽然百步之内,不过二三,但五十步之中,已然可以十中七八!”
司马安听着,欣然欢喜,看着自己的爱子,道:“善!吾家有麒麟儿,必能光宗耀祖!”
自上次在上官桀家中,听了那张子重演讲兵法后,司马安父子就已经确信,这位侍中官必是骠骑长平一般的人物。
现成的大腿就在眼前,如何不想办法赶紧来抱?
若能成为其账下左右心腹,封侯拜将只在眼前!
更可学的无数知识,充实家族底蕴!
但……
在司马安父子身边的几个将官,听着这父子的对话,都是诧异不已。
尤其是素来和司马安不和的强弩校尉曲封,更是讥笑了起来:“轻车将军,何其自轻也!”
“贵子出生将门,何必眼巴巴的来这新丰寻一什长?北军六校尉里,大把的队率、军候,都可以出任!”
“我看是谄媚权贵,不知廉耻吧?”
曲封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刚好为司马安父子听到。
司马安听着,眼中显露怒色,本要发作,却不知为何隐忍了下来。
司马敬却是难以忍耐,就要上前分说,却被司马安拉住:“痴儿!何必与这夜郎之人,井底之蛙一般计较……”
“这样的蠢货,多一些,对于吾家的事更加有利!”
司马敬闻言,眼前一亮,旋即笑了起来。
是啊!
这新丰郡兵曲,拢共就一百五十五个坑。
什长以上的军官,更是仅得五十五个坑。
其中大半,都会从新丰自身选拔!
余者能流出的空缺,至多二三十个。
这二三十个坑里,天子肯定会要走一部分,所以,竞争是无比激烈的。
尤其是在熟知这位侍中官能耐和看好其潜力的将门之中,别说什长了,就是伍长怕也有将军、都尉的子弟要打破脑袋。
讲真,司马敬甚至觉得,自己能混个什长,恐怕都是危险至极!
毕竟,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而他的箭术,不是很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过去,汉军其实不重弓术。
自秦以来,哪怕是步兵,也是强弩为先。
而弓手则渐渐沦为末席,自长平烈候、冠军景恒侯先后出塞,弓手的地位再次跌落。
甚至,还不如精干的隧营。
万里远征,帅师伐国,都是靠着枪戟刀剑的锋利和弩机的迅猛致胜。
弓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