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塔西亚是来做什么的,夏伊达原本认为自己已经清晰地理解了。
正是因为他特意过来,所以夏伊达解开了心里的结,才重新获得了力量和勇气。仅是这些,就已经足够值得感激了。
可是现在他的言下之意,他带来的,似乎还不止于此。
范塔西亚把手伸进外衣口袋,变戏法似的掏出两瓶药和一卷白色的绷带。
“有些时候,必须忍耐着疼痛上台,是舞者不得不面临的困境,所以,关于如何在短时间内有效地抑制疼痛产生的副作用,还是有很多办法的。现在,你张大眼睛好好看着,我来教你药物和绷带的使用方法。你最好是能学会,如果学不会,明天还需要我来给你打,那可就有些丢人了。”
夏伊达惊喜地望着他——这真的是目前最需要的了,这一步,无异于雪中送炭。
范塔西亚没有劝她放弃,而是用言语刺激她,重新给了她力量。现在,他是来帮助她,克服因为受伤带来的疼痛,让她能够以较好的状态重返舞台。
也许别人不知道,可是夏伊达心里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或许不会有谁,比格雷·范塔西亚更懂得应该如何与疼痛作斗争了。
所以,如果他认为有希望,那就是真的有希望!
范塔西亚示意夏伊达脱掉舞鞋,不是用伤的那只脚,而是用另外一只脚进行演示。绷带的打法他一连教了三遍,包括哪些位置一定要压住,需要用上多大的力气,以防止血液的流通。
“这两种药,明天,一种是内服的,一种是外敷的,可以暂时性地有效地缓解疼痛,足够你撑到演出结束。但是,药效过去,绷带拆下来,痛觉会比原来强好几倍,这就是你需要付出的代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夏伊达点点头,感激地看着范塔西亚,看到他由于大力绑了几次绷带,额角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汗水,使他的皮肤像镀上了一层金。
而那独特的艾草清香,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浓郁了起来,不知不觉地包裹了她。
夏伊达的脸上不自觉地有一些发烧。
糟糕,或许是……脸红了吧!
格雷·范塔西亚用目光扫了扫她,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拉她。
这一次,夏伊达并没有拒绝。
就在这一刻,在自己的脚伤了,不得不忍耐着剧烈疼痛的时刻,夏伊达忽然明白了,自己需要的并不是关心和安慰,却只是一个与正常人同台的机会而已!
他,也一定希望与常人一样吧?
毕竟,他已经做到了那样的程度,几乎所有人都看不出,其实他与正常人有着巨大的区别。
格雷·范塔西亚其实是一个战士!
想到之前自己那些自以为是的“关心”着他的表现,夏伊达不由替自己感觉脸红。
范塔西亚把她拉起来,他的手臂很有力量,而且重心控制得非常巧妙,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用力而使痛感加剧。他的身体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日复一日,不知是怎样的忍耐,而自己,仅仅是被钉子扎伤了,居然就有了绝望的感觉?
这简直是太可耻了!
范塔西亚的手是微热的,握在她的手臂上,热度透过衣袖,仿佛一直透到肌骨里去。
忽然之间有了力量。就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是可怕的。
“老师,……我觉得,我能做到!明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能做到的!”
心里想了很多,有一些热血澎湃,但是那种心情,却很难用语言来表达。说出来的,永远都是辞不达意。
范塔西亚却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
这一句“我知道”,语音十分柔软,听到耳朵里让人的心像忽然炸开了一朵花。夏伊达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溺毙在那几个字里,以至于这最后的整整一天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总之,就是忘却了恐惧,也忘却了烦恼,不再紧张,也不再把受伤的腿脚当成负担。伤痛的右脚已经是现实,现在,已经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与这个现实做斗争。
夏伊达听从了范塔西亚的建议,这一天,不再进行训练,而是做些上台前的准备,放松心情。所有的动作,早已烂熟于胸,今天,就只要听听音乐,在头脑中想像一下就好。
而更有实际意义的,格雷·范塔西亚也已经给她大致讲解过了。
夏伊达没有真正的舞台经验,在北都学园的第一轮考试中,一个小小的礼堂里坐的那几百观众,都能让她紧张到头脑中一片空白。这是她与其他人相比差距最大的地方——其他考生中的绝大部分,无论水平到了哪个层次,舞台经验都是足够丰富的,至少不会出现因为经验欠缺而影响发挥的状况。
所以,范塔西亚给她讲解了如此在初次登上大舞台的时候克服内心的恐惧,以及在舞台上容易犯的常见错误。不过,范塔西亚给了她一个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不要想得太多,看着你的舞伴,相信你的舞伴,就好了。”
确实,不需要思考就能明白,这一定是一个有效的方法,因为这一点夏伊达已经亲身经历。
安吉拉·范塔西亚是一个优秀的舞者,她那纤细柔软的身体,能够在一瞬间爆发出澎湃的激情和力量,彻底地深入到她的角色中去。这种力量就像漩涡一样巨大,可以拉扯着人与她一同投入舞蹈的情绪。
当眼前的安吉拉忽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