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下午有打过电话,林远也说了一旦查实,这件事会由他协同委员会私下解决,难不成这么快就把她卖了?
「请证人入席。」辩护人朗朗说道,好像在对接下来的表演跃跃欲试。
林远和主席台的法袍中年交换了目光,又很快回避开,到柳真一侧的证人席入座。
「证人,你的姓名,年龄,职业?」
「林远,18,美华中学高三学生,也是木系的魔法使。」
「你和守护者的关系是什么?」
「我和她是初中同学,也作为魔法使搭档过。」
「你最近和守护者见过吗?」
「见过。」
「那好,我问你,柳真是否藏有非法英灵?」
「反对!」辩护律师大喊。
「反对有效,请重新提问。」
「林远,你是否见过柳真藏着的英灵?」
「反对!误导性问题。」
「检察官,请重新提问,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林远,」检察官深吸一口气说,「今天下午,你是否见到过橙色英灵以外的英灵?」
针对这个问题,辩护律师站起来大叫这跟案情无关,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但是整个观众席呈现出对这问题很有兴趣的感觉。虽然大多数都是好奇心,但这样的问题并无任何偏颇之处,于是辩护律师咬牙切齿地坐下来。
柳真咬了咬嘴唇看向一旁,事到如今,她已经对这个男子彻底失望了。
如果被问出来,李贺虽然安全了,但却被顺藤摸瓜地查出小竹的存在,尽管缔约本不违法,但毕竟处于回环之中,谁也不能出示小竹在委员会自我结晶的证据,怕是也保不住了,至于笨蛋,就说是逼迫他召唤的吧……
「没有见过。」林远笑了笑,这样答。
满座哗然,检察官重重砸了一下桌子,这样的回答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柳真带着惊诧望着昔日男友,到底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违背父亲的意愿呢?难道他有另外的打算?总而言之,这算是很好地帮了那个笨蛋一把。
穿着法袍的中年男子面露冷漠,瞥了林远一眼,起身离场。观众席上穿着法袍的人们跟着离场。
「还有什么问题要问证人的吗?」法官问检察官。
「没,没有了……」检察官擦了擦汗,坐回座位。
林远被带到门口,离开时回头朝柳真眨了眨眼,这令柳真浑身不自在,紧紧抓着毛衣的袖口。
「看来不得已只能这样了,柳真女士,」检察官顿了顿说,「接下来,请容我向大家陈述一个事实。」接着取过一个文件递给法官。
法官取过老花镜看了看宣布,「现在请a级以下保密权的人员离场。」
观众席上的人群在喧闹中匆匆散去,一分钟后,只剩下寥寥数人。
检察官说,「柳真女士,现在钱唐市的黑法源密度已经上升到表源的二十分之一了,如果本城的英灵转为黑法源供给,以他们的能力毫无疑问会对全市造成毁灭性的破坏,这个后果你能承担吗?」
毫无疑问是他的最后手段了,柳真冷笑。
「如果我承担不了,请问在座各位谁能承担?」
大厅陷入长久的沉默,白发碧眼的老兵叹了口气,站起身示意检察官退下。
「柳真,」老兵说,「如果你自己召唤英灵,作为委员会的防务指挥官,我不会阻拦,甚至会争取为他赦免。」
「条件是?」
「交出你藏着的英灵。」老兵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被敌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老兵顿了顿说,「如今橙色的英灵毫无疑问是敌人了,我不希望更多的英灵倒戈。」
老兵的声线并不亲切,反而很苛刻,但是没有给柳真造成任何不愉快的感觉。
「英灵不是重点,这不是你们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理由。」柳真答。
「柳真,你有没有藏着英灵大家都心照不宣了,这里没有外人了,为什么不敞开心扉呢?」
「论罪结束后,惩罚是什么?」柳真问。
「由法院居中协调,委员会、十九局与魔法协会酌情处理。」居中的老人平静地说,「会争取给你公平的结论。」
「假设啊,」柳真扬起头发若无其事地撇向一旁,「假设我有藏着英灵,假设哦,如果我不交出他呢?」
「虽然我们也拿你没办法,但这会影响你的守护者资格。」老兵淡淡地说。
影响,而非关乎,这样的词语拿捏甚为妥当,柳真不禁对这位西洋老兵露出钦佩的微笑。
天平的一边是苏濛、李贺、笨蛋和她妹妹,另一边是全世界。
「由我来问吧。」老人起身,示意众人坐下。
「柳真,请回答我,你是否藏有非法英灵。」
她闭上双眼。
柳真的意识正在渐渐消退,她那介于佛道之间的师父仿佛出现在她的面前,师父有着仙风道骨、清须瘦脸的苍老面孔,幻想中的师父为柳真斟了一杯茶,柳真微笑着接过一饮而尽,随即徜徉在一片虚空中,少女在飘在红黑交织的太虚里无力地飘着,仿佛周身任由以太的冲击和拍打。
「举心动念,无非是罪。脱获善利,多退初心。若遇恶缘,念念增益。是等辈人,如履泥涂,负于重石,渐困渐重,足步深邃。」
柳真这样悄悄念着,如果说要论罪的话,那我自然该因傲慢而遭罪吧,因不尊重世人而遭罪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