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节帅自称蜀王
程太尉兼程出峡
话说吴曦接受金国封王之后,在做好相关准备工作以后,张榜谕告四川民众:蜀地沃野千里,自成一统,向来为天府之国。方今宋廷朝纲紊乱,倍受金人袭扰,为保全川蜀百万之生灵,减轻课赋,吴氏顺应民意,自即日起,立为蜀囯,凡宋之官民听其自由出入。
四川宣抚使程松得知,惊慌失措。之前,大安知军安权、成都府路安抚使兼知成都府谢渊明提醒他,请他向朝廷密报,他总以为是小题大作,加之不愿与吴曦发生矛盾,一直未予理睬。金人围攻和尚原,兴州吴家军不予支援,致使和尚原失守,金州副都统曲昌世特意报告:金人仅以数万之兵,攻我边防重地,而吴大帅拥有六万余重兵,非但不出兵抗击,反而步步退让,这归附金邦叛逆大宋之心昭然若竭,太尉呀,您可要早作准备。
程松回答:“曲将军恐怕你是多心了,没那么严重吧。”
曲昌世很是失望,“太尉您可要三思呀。”
金人攻陷西和、成州后,程松派人送信请吴曦出兵收复,吴曦回复说:凤州西和山地崎岖,不适宜骑兵纵横驰骋,汉中一带土地平阔,待金人攻占后,我部只需派三千骑兵即可打垮。虽然他对拥有重兵、盘踞兴州数十年的吴家军无可奈何,不愿意正面与吴曦当面发生冲突,得让且让,但心里明白,这分明是句托词骗人的谎言。
当时,程松是想向朝廷报告吴曦的种种劣迹及异常之态,又想到,向朝廷报告,不就是向韩平章报告吗,两淮京西北伐一再失利,连丢数城,金人气焰嚣张,朝内暗流涌动,韩平章已是焦头烂额。再将这边的情况报过去,不是让他老人家添堵吗。就是这吴曦真的图谋不轨,朝廷对拥兵自重称雄川蜀的吴大帅又能如何。现在,朝廷还能派出兵来平叛吗?当初,让吴曦回兴州就是个错误,事到如今,恐怕难已挽回了。
待吴曦撤军河池,拱手让出大散关,程松终于看清了:吴曦真的要反了,要象沙陀人石敬瑭那样做儿皇帝了。
得知金人烧杀抢掠,百姓奔走逃命,惨遭蹂躏,一城如沸,程松想得最多的则是保全家人的性命,平安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天夜里,利东安抚使兼知兴元府刘甲、利州东路茶马司提举范仲任来找程松。
刘甲是个急性子,开口便道:“程枢密,今日我兄弟前来是想请您出面,起兵杀贼。”
程松问:“刘帅你手里能有多少兵可用?”
“两千人左右。”
“好,你有两千人,我手下也有两千多,就说这些兵士都听我们的,就凭这几千人能杀得了吴曦?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程松苦着脸回答。
刘甲还想说,程松拱手作揖,“刘大帅,恕本官无能,你另找他人吧。”
刘甲、范仲任只好退出,想起程松的嘴脸,托口骂道:“窝囊废,贪生怕死之徒,这等货色竟也官至执政,大宋无人也。”
回到府署,刘甲决定派人向朝廷报告。考虑到吴曦必将派兵把守川蜀入京之路,遂召集部下说明:
吴曦大逆不道,辜负朝廷厚望,认贼作父,叛变投敌,我等与他不共戴天。而今,朝廷还不知此事,安抚使司准备出赏钱500贯,招募勇士,去临安报告,如果出现意外,老人孩子由安抚使司出钱供养。
还好,共有五人报名,经过调选,确定由张金、李山二人进京报信。
再说程松,自刘范二人走后,越发不安,忙令夫人妾侍收拾好细软行李,带领一家老小二十三口向米仓山方向行去。加马加鞭到阆州后,上船改走水路,顺流至重庆。问题出来了,来往的船只全都暂停运行。
程松急得团团转,只好给吴曦写信,希望蜀王能宽宏大量,给他一家老小一条活路,准许他买艘船,顺江东去。
几天后,兴州都统司的人给他送来一个木匣。程松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吴曦送剑要他自裁。
原来,程松的一举一动均在吴手下的监视之中,见程没有什么反抗的举动,便告诉他:枢密留在四川,蜀国可给予太师之类的高官,愿意回乡,本大帅恕不远送,好自为之,一路走好。
程松一看,除这份书函而外,还有些手饰珠宝,大喜过望。买艘新船,日夜兼程,出三峡到湖南境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举目西望,想起多日的奔波,不禁泪流满面,感叹:“谢天谢地,老子的头颅终是保住了。”
程松知道回京不会有好果子吃,便直奔老家池州青阳。
后来,吴曦被诛杀后,朝廷下诏将其落职,降三官,送筠州居住,再降为顺昌军节度副使,澧州安置。又责果州团练副使、宾州安置,并死在宾州。
开熙三年正月十八,吴曦仿天子仪仗,乘黄屋左纛,在兴州宣布即皇帝位,称蜀王,改兴州为兴德府,以兴州府衙为行宫,改元德惠。
穿龙袍戴冠冕,登上九五之尊,吴曦不觉有些飘飘然。派人将喜讯告诉伯母赵氏。此人是吴玠长子吴拱的妻子,已八十有余,听到来人说起此事,气愤地回答:
“你们告诉二巴子,这是大逆不道,要天诛地灭的。我赵氏没有这个侄儿。”
派出的人刚禀告完,便见一老太太喊着闯进来,指着他开口骂道:“二巴子,你这个挨千刀的,你为了这个破王位,认贼作父,甘当叛徒汉奸,你是罪人呀,毀了吴家的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