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血绯烟道:“想必这是她联络的手段,不用担心。”又低声道:“要是她能凭此伤敌,就不用费许多招式和你打个不休了。”
戴和正点点头,心里防范之意却不稍减,血绯烟修为不够,恐有误伤。
沈菀一面吹奏一面缓缓而行,过得片刻,从迷雾里腾腾射起两道光信响箭,戴和正和孟津渡便循信而入,将人带出迷阵。如此这般,辗转大半殚河谷,聚拢了十余个修士。最后遇见之人脸色惊恐惶惶,甫见戴和正下意识几乎就要动手,幸得戴和正眼明手快,制止住了,将来意道明,这才跟着出了迷阵。见到沈菀,这人急呼道:“沈红颜前辈,魔族……魔族就在附近。”
沈菀斥道:“咱们就是杀魔族来的,怕成这样,成什么体统?”
说话间,戴和正三人暗暗观察这十余人,服饰打扮各异,粗略探知,当是来自一些附近的和亲近朝廷的门派,修为以先天中期为主,还有两个后期的好手。这些豪客平时桀骜不驯,派沈菀作为首脑指挥之人,却尽可以镇得住,朝廷这番安排实在费了一番心思。
这人果然诺诺称是,不敢稍露抵触之色,道:“万毒门的恶贼手段卑劣,将丘道友暗害了,在下跑得快,终于捡得一条性命。”说到这里,向戴和正点了点头,示意感谢救命之恩。
若是不小心沾染了万毒门的剧毒,或烂或腐,死状惨不忍睹,这一节人所共知,这人显然也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却吓成如此模样,可知万毒门来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
沈菀问道:“可看清楚敌方模样人数么?”
那人道:“为首的是个公子哥,瞧着二三十岁年纪,领着大概十几二十人。也不见他动手,丘道友便中了暗算,身上各处立时钻出密密麻麻的蛆虫,一时未死,那模样我……我……”说到此处连声音也变了调,再也说不下去。
沈菀“哼”了一声,不知是愤怒万毒门之残忍,还是鄙视这人懦弱。
待其怖惧稍去,沈菀又问道:“既然他手段毒辣,又为何让你逃了?”
这人惭愧道:“我俩陷入迷阵后便商议一前一后寻找出路,丘道友本事与在下相若,他不幸撞上万毒门恶贼后,在下自知不是对手,也毫无斗志,转身就逃,当时……当时……”这人心知抛弃同伴而去定会引来耻笑轻贱,想为自己说几句开脱的话,却难以措辞,自知若是再让自己选择一次,还是会转身而逃。
沈菀了解这人底细,亦知他轻功身法确是有独到之处,兼有迷阵之助,逃脱也是有可能。心里计较,毒功如此厉害,却又这样年轻的万毒门魔族,会是谁?猛然间想起一人来,心头不由一沉,心道幸好有迷阵阻隔,不然己方这些人大半也要遭其荼毒。她对于血绯烟驱狼吞虎之计初时觉得不以为然,只是要借助对方出入迷阵之能,现在却觉得这计策大有必要,只是万毒门此獠复又狡猾奸诈,如何驱诱,她可没有半点主意。
却听血绯烟说道:“我们有办法对付这个九毒公子,剩下的就有劳沈前辈和诸位朋友了。只需要前辈答应,若是这边事了,正天盟那里,也需得帮上一把。”
原来血侵对魔族大派年轻一辈的高手多有交往,彼此大多较为熟悉,血绯烟在其兄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深有了解,因而一下便猜出来人的身份。九毒公子传说天赋异禀,被毕于通许为万毒门数万年来第一人,修为固然精进,一身调弄毒虫的本事也直追门中成名已久的耆宿,在魔族享有盛名。只因人魔两族战事十余年未启,所以在人族反而少有人知,在场除了血绯烟,也只有沈菀猜出来。而九毒公子毒虫再毒,却也毒不过旱魃的尸毒,血绯烟自忖尽可将之缠住,再有他人将其带来的阵法师除去。这样一来,驱狼吞虎的计划便不成,只得请沈菀一起对付黑袍人。
沈菀心里不信她可以绊住九毒公子,但转念一想,谁也不至于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便道:“我等此来就是要守护封印,魔族也好,正天盟也罢,胆敢破除封印,就得先吃姑奶奶一剑。”
血绯烟笑道:“那可好,沈前辈还依刚才的法儿,在阵外奏笛指引,余下的人自在阵里排成队形搜索,若有发现放信箭就是。”
这一番安排极为妥当,沈菀心道这个小丫头不知什么来头,倒有将才,当下依言而行,将众人分拨成一纵列,自遭遇万毒门之处起始,细细探查。
孟津渡也进了阵中,观察受害修士的尸体,此时已化作一摊颗粒点点细碎糜烂的肉末。楚巫宫有巫蛊养虫之术,他亦是此中高手,平时多用于救死扶伤,解毒驱邪,见此惨状,也只有摇头苦笑,不忍多看。
血绯烟问道:“孟长老,你说过发现毒虫踪迹,这附近有么?”
孟津渡道:“老朽本原本不知万毒门也打此地封印的主意,所谓虫有虫路,现在想起来,那些毒虫定是他们有意放出探路之用,怎么到此处却没有踪迹。”
血绯烟沉吟道:“破除封印能否随意选择一地?”
孟津渡道:“不大可行,此处封印之力复杂,定要先行寻人踩点,辨明地形地势,及封印之力多寡厚薄,再将法阵对应调节,实在马虎不得,其中费的功夫非匆匆数日能尽。”
血绯烟道:“哼,那九毒公子恐怕不是误打误撞来此处了。”
孟津渡惊道:“难道是其故意为之,掩人耳目,法阵另在他处?”
血绯烟笑道:“定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