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周飞虎将军开的通关路引,戴和正便在客店里歇下,待明日启程。邱子熊按理信已送至,作了交接手续,公务算是了解,却仍放心不下,趁城门尚未关闭,又去入得城去,寻机陈述,等候垂询,盼能尽早传入城主之耳,预先有所措施。
深夜里,戴和正入定打坐,恢复神魂,到后半夜,忽地听到远处似有刀兵呼喝之声,凭窗遥望,沃野城中火光冲天,戴和正心道:周飞虎料的好准,说魔族起事在即,果然今晚就应验了。但客店离城不近,粮仓又是深处城中腹地,只听打斗激烈,却不明细节,这时更不便擅闯,看了一会,即坐下行功。
待到天明,戴和正在店里用餐,不用询问,就听到昨晚沃野城里的消息,说是粮仓被焚,损失多少众说纷纭,但是捉了不少的魔族是板上钉钉,店小二竟有些欢喜之色。戴和正问起缘由,店小二笑道:“粮仓被烧不假,若能虚报些损失,不但往日的亏空账无据可查,无证可对,说不定还能多余出来些呢,落到小店的好处不就更多了。”
戴和正听了气的牙痒,面上不显不露,虚与委蛇几句。店小二鬼精鬼精,见戴和正语气稍有冷淡,又道:“客官怕这么一闹影响您的大买卖?小的觉得倒是大可不必过虑。粮草亏空些,也不算什么大事,那些军爷勒一勒裤腰带也就过去了。捉了这么多魔族,上面lùn_gōng行赏下来,城里的将军们大大开心,事情办起来反而容易的多了。”
戴和正问道:“粮草有失,主将难辞其咎,怎地不罚反赏?”店小二笑道:“这城里的主将据说是宋太师一系,太师大人那是谁,京都里皇上的亲信,御前美言几句,这点小过错又算的了什么?而且官官相护,只要在呈报奏章里,少一横多一成白的,有什么难的。”
戴和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心里大骂,两族血战不过过去二十年,边防却堕落到这样的地步,一旦战事重启,魔族卷土重来,人族岂非兵败如山倒。
说话间,沃野城城门大开,出来一队卫兵,直奔集子。戴和正问起,店小二笑道:“想来是追查魔族余孽,客官不需担心,小店和官军们还说得上话,安心就餐便是。”果然,待数名官军到店里的时候,早有掌柜的上前招呼,手里塞过一团物事,动作尽管隐蔽,却瞒不过戴和正这样有心的高手之眼。
又不多时,邱子熊匆匆忙忙赶来,进门看到戴和正端坐无事,才算舒了一口气,来到戴和正桌前行礼坐下,道:“末将原怕城里的兵丁出外搜查魔族,冲撞了戴勇士,看来是末将多虑。”戴和正看他身上还染有血迹,昨夜定是参与鏖战,不顾歇息即来回护自己,心里甚是承情,客气两句,关切其伤势,邱子熊慨然道:“些许皮肉小伤,一点妨碍也无。”又问起昨夜之事,邱子熊却有些为难,终于还是和戴和正说了,大体与店小二所言不差。
戴和正看他迟疑,心料这等军情不好告知外人,瞧着自己的面子还是说了,却不知沃野城早已被渗透的千疮百孔。戴和正哈哈一笑,将店小二所言相告,邱子熊气的直拍桌子,登时不再含糊,也说到细处,忿道:“可恨周将军明明料敌机先,城里主将却还是未能重视,被魔族烧了半数的粮草。”
戴和正问道:“这城里守卫不少,即便不加严防,怎么会被魔族纵火烧去一半粮草?”
邱子熊道:“这伙魔族本就精锐,又有厉害mí_yào,于是就让他们得逞了,而且其计划周密,只将内圈里的点着,外围却不理,等守兵发现,已经烧了不少。”
戴和正叹了一声,道:“事已至此,邱将军也不需多恼,这伙魔族是其军中精干,多杀他几个,多少也能找补点回来。”
邱子熊道:“惭愧,杀是杀了一些,活捉到的却没几个。粮库重地,仓廪密集,不便聚兵,更有几个厉害高手断后,让他们跑了大半。”
聊了几句,邱子熊忽地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内疚,道:“魔族溜走大半,这附近定要大肆搜捕,各处关隘也会严加盘查,周将军的路引也不知管不管用。恐怕……恐怕要耽误了戴勇士的行程。”
戴和正心里想着血绯烟,恨不得插翅飞至炼血殿,但自知这时该当识大体,淡淡一笑,安抚道:“邱将军放宽心,大义当前,耽搁几日也算不上什么。”邱子熊闻言稍安,叙了几句话,告辞而去。
接下来几日,戴和正安安静静在客店里行功疗伤,多亏得紫鳞的养神符,神魂恢复颇速。卫兵们也未再来集子里大肆骚扰,想来能在这沃野城外立业的都有几分门路。
虽听邱子熊说起沃野城主将贪求享受,但亡羊补牢之事倒是抓的紧,过了近月,风声才渐去,戴和正正打算两三日后离去,却见店小二惶惶不安。戴和正大奇,这人连魔族来袭也不当一回事,想不到有什么能让他如此上心,问道:“小二哥,何事着急?”
店小二苦笑道:“掌柜的本来不让说起,客官几日来对小的有礼有赏,小的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就跟你说了。沃野城里听说闹起了瘟疫,半数的士兵都病倒了,咱们,咱们这里恐怕也不大安全。唉。”难怪他如此,掌柜的门路再是通天,对瘟疫可一点用没有,该来还是得来。
戴和正心道,不久前魔族刚刚作怪,这就有兵士病倒,哪有这般巧事?忽地想起邱子熊之言,魔族只烧内圈粮仓,外围的不理,恐怕也是障眼法,不是轻易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