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京,洛邑城郊数十里外的官道上,一队看似在逃难的难民正缓缓行进着,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这支队伍里不仅有面带菜色的贫民,更有衣锦服缎,乘轿骑马的乡绅士人。
虽然两边泾渭分明,但却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赶去。
在贫民的队伍中,一个肩扛着包袱的粗壮妇人,正牵着一个脏得跟花猫似的小女孩随着人流向前走着。
在彼此结识,或是同村同族的难民中,谁也不认识这对风尘仆仆的母女,待到有些村痞发现这二人完全没有什么亲族或熟人时,便起了坏心眼,暗暗盘算着能弄到什么好处来。
天色近黄昏时,庞大的逃难队伍停了下来,生火的生火,休息的休息,更有人只能饿着肚子,眼巴巴渴盼着别人的施舍,不少人跑到另一边体面人的队伍中苦苦哀求,运气好的便获得几口残羹剩菜,运气不好,则被腰大膀圆的大汉揍了一顿扔了出来。
粗壮妇人从肩上解下包袱,从中掏出一个馍馍给小女孩,自己也拿了一个狼吞虎咽着。
这时,一旁早早盯上二人的村痞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悄悄伸出手去,试图从那鼓鼓囊囊的包袱里也顺一个出来填填肚子。
只是刚刚伸到包袱上,还没摸到食物,便被那妇人发现了,一把按在他手上,瞪眼喝道:“狗贼,你想做什么?”
村痞吊着眼,漫不经心地道:“咋地,爷肚子饿了,吃你个馍馍怎么了?”
“滚!”
那妇人力气胜过一般男子,一把将其推了个狗吃屎。
“哟呵,好泼辣的肥婆!哥几个,一起跟她练练呗!”村痞恼羞成怒,开始呼朋唤友,几个同伴便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那粗壮妇人俨然不惧,从衣衫内拔出一把雪亮的牛耳刀,朝着惊呆了的村痞一刀削去,那人便没了一只耳朵,捂着伤口在地上打着滚,一边发出渗人的惨叫。
这些人平日里斗殴耍横是常事,可哪里见过这般出手狠辣的妇人?虽说乱世初显,但血与火还未彻底席卷世间,大伙儿还是太平治世下的心性,于是一时间吓得纷纷顿足,不敢再上前招惹。
而且这混乱年头,谁还顾得上谁?别说只是掉了只耳朵,就是出了人命,也不会有人来管这档子事。
这还是妇人对大魏律心存忌惮,没敢下死手,不然依她往日习惯,这一刀便是捅在心口上了。
这妇人正是来自落日峰下,采药人小镇中的幸存者,那小女孩便是许雪,母女二人一路上走州过县,每每想要进入一座大城保得平安,却不想要么闭门不纳,不放任何一个流民入城,要么就是看户籍来收人,不是本地人士绝对不收。
因此,二人便一路往京畿之地赶来这天下第一大城,总有一席容身之地吧?
……
三年前,大魏新帝登基,借着那一夜的赫赫神迹,将京中的世家大族一扫而空,往日里那些作威作福,把持朝野上下的世族子弟,要么死,要么彻底投向朝廷,放弃所有势力!
就在天下有志之士纷纷鼓舞,以为大魏的治世中兴即将到来时,一辆行驶在天上的马车忽然打破了这煌煌盛世!
百姓说那是神明降怒,一些士人则说那是妖魔欲乱世间。
只因为一夜之间,不论是温顺的家畜,还是郊外的野兽,又或是天上的飞禽,乃至阴沟里的老鼠……突然就大发妖性,以食人为乐!
有人在猪圈里大解,忽然被自家豢养的肥猪咬去半边屁股。
有人在院子里午睡,却被喜鹊啄瞎了眼睛。
有人在睡梦中被老鼠咬去脚趾,有的被看门护院的狗突然攻击,更有人被温顺勤恳的老牛用头上尖角活活家畜中发狂的例子还不算太多的话,那么野生的动物不顾一切攻击人类,几乎是十之七八!!
仅仅是这样,那还只是纤芥之疾,乱不了这人世间。了不起大军镇压,将州县附近的野兽屠戮一空,再把家畜统一关起来仔细看守就是。
可要命的是,这些家伙的形体也渐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只肥滚滚、白生生,结局只能是盘中之餐的家猪,能在主人不注意的时候,嘴上生出长长的獠牙,皮肉变得坚实无比,猪鬃又长又硬,跟针似的扎人,一口就能把人咬个对穿,砍上十几刀照样活蹦乱跳,而且悍不畏死!
家畜如此,更别说野兽了。
就拿让所有行商闻之色变的虎罴来说,身形体积足足膨胀了一倍多,不仅力大无比,行动如风,更是狡猾无比,等闲刀剑都伤不了。
一只老虎,能把一整个村子的人吃光!面对百来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都敢发动正面攻击!
天上地下,水里沟里,无处不隐藏着危险!
就连有些大螃蟹,一钳就能夹断人的指头,这样的世道,还怎么教人活得下去?
小村小镇的人往县城跑,但若遇到群兽冲击,县城城墙都挡不住,只能逃往州府大城,因此各地招兵买马,地方势力急速涨大,隐隐有前朝节度使割据的苗头。
所幸的是,修习武道的高手也随着这变化厉害了许多,至少以往难以达到的宗师境界,许多人也一一突破,达到以往绝不可能得到的成就。
佛道二门的神异,也随着天际的马车出现后高明了许多,高僧作法,能令妖化的野兽重新变得温顺,或者生出惧怕的心理,远远逃遁而去;道士们的种种术法也更加厉害,虽然依旧伤害不了有朝廷位份之人,但对付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