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牙儿吃吃笑着:“我就想着,能尝到世上顶好吃的,该有多好!呵,我天生是个吃货么,为了嘴馋可没少挨揍。昆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金昆点点头。
五牙儿憧憬道:“我想啊,永冬京的皇宫里,肯定有世上顶好吃的美味吧?我要是能吃上,死了也甘心呢。昆哥,你将来可一定要替我吃到!”
其实在她心底,真正想说的是:昆哥,我最大的心愿,是给你当媳妇呢,这世上对我好的就你一个,你又那么、那么……
只是她身为砒人,向来有些自卑,心想自己无论是哪一样,都比金昆天差地远,又如何配得上他?
而且她很清楚,在金昆心中,两人只是兄妹,以前相依为命,以后剩下他一人,何苦说这个耽误他?
能用自己生命换他活下去,又能在他怀中静静地死去,想到这里,五牙儿心中全是欢喜,再也感觉不到痛楚。
金昆道:“我金昆发誓……!”
没等他说完,五牙儿已经闭上眼,噙着笑,头沉了下去。
沈成探了探后,向金昆摇摇头,示意五牙儿已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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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昆跪坐着,抱着渐渐凉下去的五牙儿,久久闷声不语。
他性格坚毅,虽然心中满是痛惜,却没有半滴眼泪。
沈成陪在旁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他旁观者清,看出了五牙儿对金昆的情意,心知她最大的心愿,恐怕不是口腹之欲。
“金兄,节哀。”坐了许久,沈成拍拍金昆肩膀,劝道:“我看五牙姐姐走得很安详,她的两个心愿都不难办。当务之急,是先办了她的后事,让她早日得归故里。”
金昆说五牙儿记不得家乡地名,只记得一些景物。
“要是这样,”沈成道:“依小弟看,不如在这里暂时葬下,以后打听明白了,再来请她归乡。”
金昆却说五牙儿是砒人。
按砒人的习俗,需要火行。
沈成道这个好办,师兄弟俩虽然是冰修,但是精于炼器,身上另有火属的法器。
于是取出来,等金昆点了头,祭起来,转眼间,五牙儿的遗体就被熊熊火焰裹住。
金昆呆如木立,望着火光中的五牙儿,纵有千般不忍,也只能万般无奈,徒然看着她化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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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昆找出一个陶罐,把骨灰仔细殓入罐中。沈成想要帮忙,却被他拒绝了,说是要自己一人完成。
他在墙后刨出个土坑,准备埋下陶罐。
沈成叫住他,从老扁担扔下的东西中拣出那些首饰,放入罐中,轻声道:“五牙姐姐,小弟知道你中意这些,都给你吧,希望你早得安宁。”
“多谢!”金昆眼中透出感激,道:“五牙儿肯定欢喜得很。”
沈成拍拍他肩膀,帮着他填上土,又聚成丘。
金昆找来块木头,刻上一列字,插在坟前,充作墓碑。
沈成看那铭文,居然是正体大隶,行笔还很有些功力,写的是“贤妻金五牙之墓”。
沈成一怔再怔,心中叹道:五牙姐姐,你虽然没说出口,但你的昆哥却很清楚你的心意。现在他愿意认你为妻,你在九泉之下,一定是含笑而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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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昆捏土为香,在这陋墓前跪倒,默然无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成也席地而坐,静静地在一旁相陪。
这种生离死别、大悲大哀,对于沈成来说,还是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免不了受到些触动。
刚开始,他为五牙儿深深地惋惜,只觉得心中压抑无比;过了阵子,心情却突然涤荡开来,觉得只要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好,所以一定要珍惜眼下。
松针子难免有点无聊,早就取出古纹图,在那自己琢磨。别看他年龄一大把,却始终懵懵懂懂的,对于生老病死、男女离合这些事,一概没有什么感触。
沈成枯坐了半个时辰,担心金昆一直这样,会郁积伤身,便挑起话题:“金兄,五牙姐姐的家乡都有什么景物?咱们好打听地方,为她完成遗愿。”
“公子叫我金昆就好。”金昆声音中听不出来什么异常,大概讲了下五牙儿说过的:她家乡居住的都是砒人,村后有座老鹊山,山脚有口哑巴泉,人喝了会口哑。
“这样么?”沈成沉吟道,“如果是砒族的聚居地,那还好,要打听的范围不算大。”
金昆点点头,不再言语。
沈成又搜肠刮肚地寻找各色话题,好分散他心思。无奈他要么无语,要么就是最多回复几个字,就不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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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金昆站起身。
沈成还以为他怎么了,结果金昆说自己没事,等安顿好滑仔,就跟沈成走人。
三人便去了冯老爹家。
冯老爹一见金昆后面跟着沈成和松针子,心想:这不是昨日回城遇见的那俩活宝么?这后生有官府的文牒,还要排队跟我挤香油……等等,他们是官府的?!
“你们想干什么?”冯老爹顿时脸色古怪,问道:“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他反应奇快,立即抱住沈成,叫道:“昆小子、滑仔,赶紧逃!”
滑仔见冯老爹这样,反应也不慢,抱住松针子后,叫道:“昆哥快跑!”说起来,他的个头比松针子还要高一些。
沈成啼笑皆非,道:“冯老爹误会了。”
松针子也认出冯老爹,想到他曾经笑话过自己矮,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