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北垠州已经进入雪季。
今年的雪季,胜在连绵不绝,几乎就没停过。
连日大雪后,永冬京彻底披上了素装。大街小巷,高檐低瓦,到处都是一层厚厚的积雪。
西寒人崇敬雪,每年的雪季越长,就越感激上苍。尽管雪季中营生更加艰难,许多人仍然固执地如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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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器道府妙法宫内,沈成正在琢磨那件换面奇物。两月前,他想在铁松客指导下修好此物,不想却弄了个彻底报废。他便暂时要过来,打定主意,总要修好它才是。
此刻,他正在临摹里面的雕纹,可是损坏处有些不好办,一直不得要领。
正头疼时,突然被一双手蒙住眼睛。
“凝妹妹,”沈成自然知道是谁,笑问:“你又调皮呢?”
身后响起一阵笑声,声如银铃,果然是三公主蔡凝:“成哥哥,怎么你每次都能猜对?”
沈成笑道:“因为只有我的傻妹妹,才会对我这样啊。”
蔡凝经常来找沈成,次数多了,妙法宫不管是守卫、还是仆童,都是既不拦阻、也不通禀,直接请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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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哥哥,你这人真没意思。”蔡凝走到沈成面前,坐下佯嗔道:“我和梁姐姐玩这个,她总要先胡乱猜上几次。”
沈成心想:我没有其他人可猜呢。却看着公主,打趣道:“我怕我多猜几次,会急坏了你。”
蔡凝问沈成在做什么。
沈成说自己正在关键处,请她稍等。
蔡凝应了,果然不再打搅,只在旁边等候。
可是她并非闲得住的性子,一会儿东边拿起件法器摆弄摆弄,一会儿西边拣出本书翻看翻看,过了阵子又跑去沏来清茶。见沈成额头微见汗意,又拿出自己锦帕,替他轻轻搌去。
过了两柱香,沈成才轻轻吐气。他暂时放弃了临摹,心知想修复这件奇物,自己还差得远,除非能亲眼见识下换面术,或许还有点希望……
“这是表兄的家传宝贝,却被我弄坏了,”沈成叹道,“我总想着完璧归腓,可惜却力有不逮……”
蔡凝一听又与哥舒昆有关,瘪嘴嗔道:“成哥哥,自从你表兄来了,你要么与他一起,要么在这里摆弄制器,都没时间和我玩了!”
沈成有点莫名其妙。
蔡凝藏不住心事,干脆问道:“今日我才知道,原来你制器也是为他制的。成哥哥,现在你的心中,你表兄和我,谁对你更、更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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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妹妹,”沈成笑道:“你们一个是我兄长,一个是我妹子,我对你们一般地敬爱,没必要分个轻重吧。”
蔡凝不好意思明说,叹道:“他真的是你兄长么?”
沈成脸色微变,心想:凝妹妹怎么会知道?谁告诉她的?
蔡凝见了沈成脸色,以为被自己猜中,差点没哭出来,又问:“我就只是你的妹子吗?”
沈成这才明白她所指,难免哭笑不得,轻轻牵起她柔荑,柔声道:“凝妹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蔡凝没想到他这么大胆,不由地身子微震,双目似看非看着沈成,脸上又羞涩又惊惶。
“凝妹妹,小时候,你我常拉着手一处玩耍。”沈成道,“后来我开了蒙,咱们就见不到了。等再见面时,你我都已经长大,我竟不敢再造次了。今天我鼓起勇气,又牵上你的手,是想告诉你我的心里话。”
蔡凝一声不吭,沈成继续倾诉:“表兄和我惺惺相惜,相与得极好,我们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你和我却是……却是……”
“唉,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沈成叹道,“这样说罢:我和你亲近,希望在你心中,我这样的,只此一人。我和表兄亲近,却希望对于他来说,我这样的好兄弟,多多益善!”
蔡凝听得心情大好,脸颊飞红,喃喃道:“我也一样,希望在你心中,我这样的,也是只此一人。”
沈成见她秀美纯真,便如含羞待放的鲜花,忍不住捧起她螓首,轻轻印了上去。
蔡凝脑中“轰”的一声,眼前从白昼蓦然换成黑夜,世间万物仿佛停止了运转,再无日起日落,再无春夏秋冬……
等沈成松开后,蔡凝双眼迷离,犹如梦中。感觉这一印,似乎有百年,实在是太久;又感觉只是一触即离,实在嫌太短!
两人连忙分开,都有些不好意思,又都默默回味着。屋里的气氛,有几分甜蜜,又有几分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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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沈成打破尴尬,取出一对玉石蝈蝈,笑道:“这是我做的小玩意儿,我把它叫‘应声虫’。本来去坐望城前,我就做好了一对,却不小心弄坏了。这几天才又赶出一对。”
蔡凝脸上红霞欲滴,整个人还在恍惚中。
“你看,只要按下这里,方向一旦找准另一只,就会叫起来。”沈成示范后,笑道:“你一只,我一只,好不好?”
这应声虫既新鲜,又极合蔡凝心意,才把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不过她羞涩未去,扭过头,声音细不可闻:“我要那只小的,回头我自己配上璎珞,天天都挂在身上……”
“好!”沈成又从怀里取出一物,却是那件自鸣笙,笑嘻嘻地邀功:“凝妹妹,你让我随身带着它,你看我听不听话?这下,你总该信我了吧?”
蔡凝见到自己寄情之物,果然被沈成贴身带着,更是心花怒放,再无疑虑。又看到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