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的爷爷曾经是个大地主,叫苏春实,听他那个不成器的爹说,苏春实在世时,那正是苏家最辉煌的时候。
那会儿,苏春实只要一出门,听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老爷’,连他儿子苏大财也跟着沾光,一天到晚都听到‘少爷’两字,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苏春实有个习惯,出门从不爱喊车夫来拉车,就喜欢坐轿子,颜色越鲜艳越大的轿子他就越喜爱,他说这样出门倍儿显面子,也最受瞩目,因此当时县城里跟他关系熟的人,见着面都要喊他一声:“苏轿爷。”
可惜这样的好景并不长,没过多久,地主们就被纷纷打倒,这十里八乡的地主当然没有什么好结果,不仅被抄了家,还被处决。
苏春实虽说侥幸躲过一劫,却不幸患了重病,不久之后便离开人世,留下了一屋子的金条和几座县城的房子给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苏大财,也正是苏秋他老爹。
俗话说,地主家的傻儿子,说的便是苏大财,苏大财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大事,除了吃喝赌,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些老古董,最大的愿望,自然就是把祖上那些钱财全部挥霍完。
每次谈到理想,他总会说:“我这辈子干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在这混吃等死。”
反正苏春实留的钱多,他不怕没钱花,就怕没地方花。
要说苏秋跟那个姓李的老道士第一次见面,还是托他爹的福。
苏大财平生喜爱古董,凡是被他看重的东西,他都会花大价钱买回来,扔家里头摆着,闲来无事就左看看右看看,看着看着人就精神了。
那年腊月,正值吃喝嫖赌大好时光的苏大财正好瞧上一枚古币,也就是人们说的五帝币,至于是唐宋的开通元宝还是雍正乾隆通宝,苏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反正他只记得是枚烂铜币,偏偏他爹还花了大价钱买回家里头。
苏大财把这枚古币看的十分重要,还串了根红绳挂脖子上,每次苏秋看到都会问:“爹,你老挂着个烂铜币在脖子上作甚?”
苏大财要是高兴,就给他多讲两句,要是不高兴,就给他一耳光,说一句:“你懂个屁,自古以来,铜币都是招财吉祥之物,只要戴着便能纳好运,别小瞧这玩意儿,它能保佑我们一家子平安。”
于是他就戴着铜币去赌场里快活去了。
那时候苏秋还小,确实不懂,只知道他那个不争气的爹自从戴了那枚铜钱后,不仅逢赌必输,连在村子里走都跌落粪坑好几次,险些没给淹死,不要说好运,没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终于有一天,苏大财开始发现不对劲,总是疯疯癫癫的说家里头闹鬼了,每到半夜就有动静,于是去县城里逮了个算命的过来。
可惜这算命的瞎子没啥能耐,全靠一张嘴皮子,不仅没把事情解决,反而还闹得更严重,气得苏大财把他扔粪桶里面洗了个澡。
又没过两天,苏大财整个人就病倒在床,最后还是仆人冯吉祥从县城里请回来了一位老道士。
老道士自称姓李,叫李元开,都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死,也算是个奇人。
请回家后,当晚李元开就给这屋子里头到处洒满露水,又是朱砂又是符箓,苏秋头一回看到这些东西,倍感好奇,于是像个跟屁虫一样在老道士身后转悠。
看了大半天,最后老道士才得知,罪魁祸首不是别的,正是苏大财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铜币。
这句话把苏大财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当下就摘下了这枚古币,老道士说:“这怕不是寻常的五帝钱,而是压口钱。”
苏大财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傻问道:“压口钱是什么玩意儿?”
老道士张口告诉他:“就是给死人含在嘴里的钱,这种东西不仅阴气浓郁,还会招来霉运。”
苏大财气得火冒三丈,说着就要把这枚古币扔牛粪里,恨不得多踩几脚,可惜被老道士阻止了:“既然这枚铜币已经跟随你多日,恐怕霉运已经跟在你身上了,纵使你把它扔了,依旧解决不了问题,想要解决问题,还需要别的办法。”
苏大财跪着哀求:“还恳请老道士帮帮我,要多少钱都没问题。”
老道士没要钱,只说了一句话:“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枚压口钱送回到他主人的嘴里,否则事情就棘手了。”
就这样,苏大财连夜赶去县城里找到贩卖这枚古币的古董商,还喊人连打带踹给了他好几脚,这才熄了心头的火。
可头疼的是,那位古董商说这枚古币也是从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手里得来的,至于那个年轻人的去向,他便不得而知了。
这话一出口,又免不了一顿打,好在事后苏大财赔了不少钱给他,那位古董商才露出笑脸。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大财连赌场都没去了,古董也没摸了,整日茶不思饭不吃,一心只想找着那个年轻人,这其中花了不少的钱,都是用来寻人的。
庆幸苏家什么都不多,偏偏钱多,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不假,费劲了千辛万苦,终于在立春那一天,把那个挨千刀的人给逮着了。
这年轻人姓黄,名大友,跟古董商说的一个模样,生得贼眉鼠眼,骨瘦如柴,没准是吸大烟吸多了得缘故,总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
只不过苏大财问他时,他死活不肯说,最后还是靠钱来撬开他的嘴。
事后才得知,这枚古币确实是压口钱,那晚黄大友烟瘾犯了,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