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花魁夫人应酬完姐妹,心急火燎地往厢房赶的时候,本以为闻一鸣会乖乖就范,主动投怀送抱,谁想他一点影响也没有,还破口大骂她老淫贼。一时恼羞成怒,把他打入地牢,准备饿他几天,清空肠胃,再不就范就要割破他十个指尖,让他慢慢流血而死,流下的血当做祭品祭奠花神。
若云听得目瞪口呆,庆幸闻一鸣为那个茑萝姑娘所救,也庆幸自己被旗帜夫人发配黑牢,得与与闻一鸣回合。从这个意义来说,她并不记恨旗帜夫人。两人在黑暗中待着,只管紧握双手互相安慰。若云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甚至连想出去的念头都不再兴起。她不知自己这时怎么了?明明身处暗黑与危险之中,却仿若天地清明,万物润泽。只想着,哪怕如此过一生,也是好的。
可是,危险就如小兽潜伏在暗处,一步步地向他们逼来。黑暗的铁屋子突然变得炙热起来。一股呛人的浓烟也从看不见的缝隙里倒灌进来,呛得他们呼吸一下比一下艰难。眼见得铁屋变成了大烤炉,被困在里面的两个人都逐渐透不过气来,身体和器官仿佛也被烧焦了,随时会爆炸一般。
情急之下,闻一鸣要若云踩到他背上,试着让她去捅地窖顶。若云到此时才想起自己吃过蹑空草,站在闻一鸣的肩膀上往上死劲地弹跳,谁想却噗通一声落到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原来,这蹑空草只有短暂的时效。这下俩人绝望了,只能尽量站在地窖的最中心,尽可能地躲避热浪。
还没过一分钟,若云就受不了了,呼吸急促,一双脚也站立不稳。闻一鸣心疼她,尽管自己一同样的狼狈不堪,仍然要她踩在自己的脚背上,减少一分来自地底的热浪。若云拗不过闻一鸣的固执,果然依言站在了他的脚背上。
屋外的热浪像只穷凶极恶的火魔,无比猛烈地舔舐、吞噬这座铁窖。里面,两个在日常交往中渐生情愫的二人在外是火焰、内是黑暗的煎熬中两两相拥。若云借着无边的黑暗深情地望着闻一鸣的眼睛,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感知他目光中定然包含着她乐于看见的情愫。事实上,闻一鸣的确是在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只是眼神里饱含着苦痛与怜惜。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若云”,语调里的柔情无遮无挡。敏感的若云立刻听出了这一声呼喊里超越过往的温柔。因此,也无限浓情蜜意地轻柔地回了一句“嗯”。这一声嗯,饱含着太多太多没有说出口的话。
这不是他们彼此矜持,而是有外灌入内的浓烟已经让他们无法开口。
若云尽管站在闻一鸣的脚背上,可滚滚而来的浓烟已经熏得她喘不过气来,一下子就晕倒了。闻一鸣还来不及拽她,她已如一滩烂泥般委顿与地。就在闻一鸣束手无策的时候,头顶倒扣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一根看起来很细的银绳垂了下来。闻一鸣大喜过望,生还有望的念头刺激得他心坎发痛。他赶紧把那根细银绳捆在若云的腰间,然后拽了拽绳子发信号。上面的人果然领会了他的意思,三两下就把若云拽了上去。随后,银绳又放了下来,他赶紧抓住又晃了晃,随即被拽了上去。刚从纯黑的封闭地窖出来,四周的火光发出的光芒过于猛烈,闻一鸣的眼睛有片刻功夫看不清任何东西。幸好,救他上去的两个人拽着他就飞也似跑出了火光源。这时,背后响起一阵异常猛烈的坍塌声。火光与爆炸声引发的巨大声浪,把众人一起往外冲出了十几米远。
闻一鸣的眼睛刚刚还原,能就着背后冲天的火光能看见点东西了,耳朵又被气浪冲得嗡嗡直响。其实一切加起来不过几分钟的事情,只是因为瞬间经历了太多,让他产生的错觉罢了。还没来得及细问救他和若云出来的两个人是什么人,就发现自己一伙人被花魁夫人领着手下围得严严实实。背上背着若云的人长得很奇怪,活脱脱就是一个大猿人。可是他会说话会武功,一下子就把若云塞进了闻一鸣的怀里,交代他保护好若云。然后他就变魔术般手里多出了条银练,恰好与花魁那个老妖婆拖地的长发有得一拼。另一位道士模样的人在黑暗中沉默不语,手执一柄佛尘,以静制动。
虽然闻一鸣并没有什么武功,可是他看得出来,那位很少动手的道人才是真正的高手。他气定神闲,怀抱佛尘立于当下,从不主动出手,但若有武器出现在他佛尘范围之内,他的佛尘就飞了出去,百发百中。然后一收掌,佛尘又飞了回来。倒是那位使银练的,忙了个不亦乐乎。一根银练使得密不透风,煞是好看。可是架不住葵花夫人这个老妖婆的三千长发,每一根都可当枪使、当刀剁、当绳子捆人,还可当针般扎人,可谓歹毒霸道之极。可怜那位大黑球一般的猿人,银练舞的章法越来越乱,明显已不是对手。他嚷嚷着让同伴“瞎眼老道”赶紧出手相救。可老头硬是和没听见一样,仍然只在对方进入他防范范围之内才出手一招。
大黑球急得要跳脚,一边把银练舞成个银蛇狂舞。说你老人家咋这样?啥辰光了你还要遵守啥劳什子道义?老妖婆早和你恩断义绝,你又何必拘泥于当初的誓言?老妖婆听说,气得妖目四射,大声呵斥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丑货,居然敢挑唆本宫与至善多年的恩情。快快给我纳命来!”
言罢,所有的头发丝都化成了利箭,花样百出地朝他们袭来。一束长发有力地抽打在若云的脸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