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张再不犹豫,拔脚狂追。亚男也跟着追了过去。可是,刚追出柳歌子家这栋妓馆而已,两路人马都了无影踪。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何去何从。亚男主张先找师师商量之后再说。章张却关心这司马台的安危,不肯耽误时间。于是两人各行其是,一个继续追,一个回了师师府搬救兵。
章张仔细观察了一下,判断波斯舞姬是朝着西南方向把皇帝老儿掳走的。因为她看见了西南人家屋脊的鸱吻上,挂着一丝大红布条。她断定那一定是她们匆忙逃逸时挂破的裙裾。确定了路线,她就义无反顾地追了下去。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哪是为了救那荒淫的徽宗,分明是不放心白衣胜雪的司马台。一路追下去,渐渐已没有了人家。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追错了方向,而且即使方向是对的,刚刚那一大片鱼鳞般密集的房屋,谁知道有没有其中一栋就是她们的老巢?更重要的是,她要找的人应该是司马台,而不是宋徽宗。即使找到宋徽宗,她那三脚猫的防御功夫肯定也不是别人的对手。唯有找到司马台,她才可以放心并且得到保护。
在一片旷野之中,又是月朗星稀的夜晚,她有些害怕起来。再走下去前面就是一片暧昧不明的树林了,而司马台的影子也没看见一个。她选择转身,依原路返回。刚转身的时候,眼角就瞄见一袭白袍,在树林处一闪即逝。她大喜过望,口中连呼“司马大人!”可是并没有听见司马的回音。她又迟疑了下来,不敢轻易向密林中迈步。
突然,一声很短促的“啊”传到她耳里。此地静如鬼魅,突然冒出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啊”,把她吓得不轻。关心则乱。如此聪明伶俐的她,明知道夜晚的密林不可轻易进去。可是,白衣和那声短促到听不出谁的声音来的怪音,还是把她诱引了进去。
刚进密林,阴风就四起。紧接着无数道白影子围着她团团打转,一个个连头上都带着白孝布一般的帽子。从白帽子底下射出的是一双双碧绿的眼睛,在密不透光的树林里,阴森恐怖到极点。她听到自己“啊”地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人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吓晕了过去。醒来,她才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伙衣着白麻孝服的人手中。端坐在厅堂正中的一位白纱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是男是女的人显然是这伙人的头目。她一开口章张就听出来了她是女的,声音甜润得比音乐学院出身的章张好听不知多少倍。但她说出的话,却比世上最冷的寒冰还要冷:“贱婢,你终于也有落入本宫之手的时候!哈哈哈哈,痛快!想那赵佶,当初曾与我海誓山盟,天天与我耳鬓厮磨、琴棋书画。自从纳了小刘氏那个贱人,对我一日差了一日。这倒也罢了,小刘氏那个贱婢,还不知足,设计把我害成了这样。你瞧瞧本宫…….”
说着,她果然掀起头上的白纱布。这一看之下,把章张吓得只退三大步。这张脸绝不是简单的丑与不丑,而是人与非人之间。正所谓“一半是冰山,一半是火海”,很鲜明的对比。左边可谓完好如初,肤白唇红,眉目如画,直如春暖花开;右边却是一幅活生生的地狱图:每个毛孔都被放大成一个深坑,每个坑里都按比例从额头处往下递生出一个五颜六色的菠萝刺出来。越到下巴处的菠萝刺长得越大,大得都拖到了脖子上。
这一看之下,恶心得章张只想吐。心说如果自己被人害成了这样宁愿死。那人好像会读心术,马上道破了她的心事:“本宫当初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差点投河自尽。是灵鹫尊者救我一命,授我武功,让我重获新生。仇人未曾剪除,本宫岂能自寻短见,让那贱婢逍遥法外?如今,本宫卧薪尝胆三年整,是时候报仇雪恨了!哈哈哈哈……”
章张想,这仇是应该报,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报仇也该找那个什么小刘氏,与我何干?那怪脸人果然会读心术,再次读出了她的心事:“按说是冤有头债有主,可是大内之中有神灵护着,我即使武术再高强,现在这副尊容也进不去。小刘氏那贱婢有从不出宫,为了报仇我不得不依仗各位处子的元红来解毒。因此得罪了,要怨可别怨我,怨小刘氏去!”
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章张很难想象古人这些采阳采阴的巫蛊术。她才不想自己被这比鬼还丑恶的女子采了元红去呢。眼睛咕噜一转,她想说自己早不是什么chù_nǚ了。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和学长偷尝jìn_guǒ了。谁想那怪脸人嘿嘿冷笑了两下,说这里不是chù_nǚ的立刻拖下去喂狗吃了。是chù_nǚ的虽然会被灵鹫尊者夺去元红,起码不会立刻死去,无非是脸上也和她们一样,长一个菠萝包而已。我算了,再找七七四十九个chù_nǚ,我脸上的菠萝包就可完全平复。灵鹫尊者答应我,那时再教我驻颜术,我会变成普天之下最美的女子。那时什么小刘氏,乔贵妃,还有那出身卑贱的李师师,统统要让她们死得难看!不,不让她们死,只把她们变成我现在这样,让她们眼睁睁地看着,赵佶那负心郎只专宠我一人!哈哈哈哈,想想都解气!”
她是解气了,可把章张吓得半死。既然可以选择,她宁愿死在狗嘴之下,被撕成碎末,也不愿意被那什么灵鹫尊者采取元红。这种专门靠采阴滋补自身的人一定是无耻至极的败类。怪脸人又读出了她的心声,说由不得你选择,想死在狗嘴里也得等尊者采完了元红,帮本宫移除了一个毒瘤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