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鹫尊者告诉章张说,金叶宫的喷火蚺和木叶宫的蚰蜒怪就能把你吞得连骨头渣也找不到。即使侥幸逃脱那两道门,路旁的阴阳沟里,左边养的是牛头马面蛙,右边养的是死婴灵。你知道什么是死婴灵吗?就是各种各样原因没能脱胎成人的死胎,这种妖灵怨气最大,吸食人的手法最可怖。一根脐带能玩出一百种花样。再说,即使这几关你闯出去了,万贵妃那里还不是等着你再入落网?
章张厉声道,那就不要废话,告诉我最安全脱逃的方法,或许我就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好吧,只要你说话算话,给我一枚十二枝金钱梅,我就指给你一条生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呢。这洞下面还有一个洞,洞里有一块死人湖。湖里有一条船,上船后,船会带着你自动流回人间。只是你千万不要让那面湖的水溅到你身上,否则你的皮肤会一寸寸地长出鱼鳞,每至阴雨天气那些鱼鳞会变幻成一只活的虷,在你血液中四处游走,会让你生不如死。也千万不要让那些死人抓住你的脚,否则后果你知道了。这湖里的死人喜欢听一种声音,就是布谷鸟的的歌声,当他们伸出手臂来追赶你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布谷布谷地唱,它们就会以为是春天来了,把自己当成一粒种子种回水里,期待重新发芽。好了,该说的我已经全部说了,姑娘你就给我这枚毒药吧,让我早一刻解脱,也是积阴德的一件事情。”
章张听得是毛骨悚然。但两者相较之下,她还是觉得从洞下面死人湖逃出去略简单些。因此她直起身说,那就谢谢你这个作恶多端的老淫贼了,姑娘我这就去了。说完她就转身欲走。
瘫痪在地的灵鹫尊者急道:“姑娘方才不是说了赐毒药给我的吗?怎能出尔反尔?”章张冷笑道,你这个老贼一生又守信了几次?我才不上你的当呢!这药丸芳香扑鼻,哪像毒药了?万一是解药我不又要重新落入你手?当我是傻子呢?说完就走。灵鹫尊者一急,蓄积全身最后一点力道,从口里喷出一道口水,堪堪把章张手里握着的药丸子击落。章张知道不好,赶紧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恰好赶在药丸掉在他口边的时候。一个扫堂腿,药丸就骨碌碌地滚到了洞的一个角落,恨得灵鹫尊者张口就咬住了章张的裙边。一个死命咬住不放,一个拼命拽着裙角往外挣脱,相持许久。最后,是裙子受不了双方的力道,撕拉一声破了。来自灵鹫尊者齿缝间的一道巨力,突然消弭于无形,反而把一只脚站着的章张往背后的多宝格撞去。这一撞,成全了她。堪堪撞开了灵鹫尊者不曾说出的机关,她直接落入了下层的另一个洞。
这一摔,把她摔得半死。底下全是锋利无比的石块,割破了她后脑勺和身上好几处皮肤,血汩汩地流了出来。这时她惊奇地发现,脚旁几米远处,就有一个大湖,湖面锈绿锈绿的,很是恐怖。一只白森森的船,很像是人骨打造,离湖边还有个几米远,没有缆绳,却可以停留在尚在流动的湖水上原地不动。这本身就是很吓人的一个画面。这一切仿佛很眼熟,好像在那里看见过。
当第一只白森森的死人胳膊浮出水面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了,是在灵鹫尊者的三叶宫之一的木叶宫中迷迷糊糊睡着后梦见过的地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整个湖面突然竖起成千上万只白森森的死人手臂,像得了敕令般,齐齐朝着章张涌了过来。章张傻眼了。船在距离自己有三米远的地方,她不会轻功,飞不到船上去。她又不能趟水过去,因为水面死人手都竖起了一座森林。而且那湖绣绿的死水本身就是潜在的危险。现在留给她的选择,似乎唯有返回玉叶宫这条路。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本能促使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扭头就跑。可是跑到原来的入口的时候,才发现那道门是只能从里面打开的。无论她用什么样的力气,都无法撼动分毫。她已欲哭无泪。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死人手臂只能在湖边游弋,上不了岸。这多少给了点时间思考自己的出路。
眼前是一个呈圆球状的山洞。除了面前还有三米距离的岸之外,其余四面环水。一条白骨打造的外形很像一只半封闭的潜水艇的船静卧水面。无论水流怎么推它,它都只在原地打转。从船到湖岸这短短的三米距离间,死人手臂数也数不清,正在岸边对着她的位置啪啪地打水。记得灵鹫尊者说过,千万不能让水沾染皮肤。可是这几米的距离,已经很难让她完全避开水溅身上的厄运了。四面楚歌之际,章张恨不得底下裂开一个洞来。她仰头望洞顶,却发现那洞高得望不见顶,却连钟乳石也没有块,能看得见的洞体全是很光滑的壁面。彻骨的寒意从她脚底升起。她听见了死神的脚步声,响彻了山谷。她不记得身上是怎样被那些死人骨头溅上了第一滴水。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水,最后是大面积的水泼到了她身上。她从第一滴水的剧痛与恐惧,到后来的麻木与颓废,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向命运交了白旗,等着被那些死人骨头拖入水中,撕碎或吞噬。
渐渐地,她感觉到身上果然起了变化。全身真的长出大面积的鱼鳞来,一片片地呛起。这时,她心里涌起一种很奇怪的念头,就是非常想一头扎进湖水里游个痛快。缺水的感觉让她几乎窒息,全身的鳞片又痒又疼,让她生不如死。
其实,章张心里明白走下水去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