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妹两个人在黑暗中躺着,虽然这两天走得精疲力竭,早就有了要倒下去的感觉。但现在倒下来了,又似乎疲惫的劲头已经过去。我们两个人一点睡意也没有,在黑暗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个人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都觉得自己现在全身精力充沛。
阿妹将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凝望着我的眼睛。
虽然是在黑暗中,我仍然感觉我在她的眼睛深处,看见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在这漆黑中,又有一点光亮,以一种奇妙的形状闪烁。但那亮光依然很模糊。我开始回忆自己记忆里这样暗淡的光亮,究竟是什么时候?究竟在什么地方?我记得那情景,但地点和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有一片风声,风声里飘着一缕细细的音乐。黑暗,只有黑暗,一点昏暗的光亮在黑暗中,像倒映在水面上,又仿佛是瞬间逝去的一点熖火。暗淡的光芒在瞬间猛然跳跃一下,然后归于黑暗。就象用最后的生命做着一个题示。光芒消失之后,那道光最后的痕迹却在我的心中停留下来。我闭上眼睛,看见那道光芒如同一个飘荡的灵魂,在黒暗中不断地寻找属于自己的依托。我伸出手,但什么也碰不到。而那一点小小的光芒,永远停留在我的指尖就要触动的地方。
我感到胸口一阵紧缩,我搂紧阿妹,让阿妹贴在自己的胸口。
“我听到了你的心跳。”阿妹说。“这感觉真好!”
“你说我们能不能这样一世一世地呆下去?”阿妹说,“你会不会厌倦这样的在一起?或者说有一天,你会不会厌倦这样的在一起?”
“不会的。”我将手贴在阿妹的背上说。“你不用胡思乱想,这样会让人紧张,你应该放松自已,多想想现在,有一句话叫活在当下,抓住了眼前,以后也会迎刃而解的。”
阿妹不再吭声。但渐渐地,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地扭动起来。于是我的手掌便顺着这扭动,象一条激动不安的鱼儿,在她的身体上游弋着。我感觉到了她在自己的指尖下,爆发着一阵阵的强烈的颤抖。
我感到有一种极度的亢奋,这种亢奋在我以前几乎是从未有过的;这亢奋无边无际,就象全身心的每一根神经,每一道血管都让这亢奋占据着。这时的阿妹,不知从那里来的一股力量,双臂竟象一个铁圈似的圈住了我。这时,就象有一只蜡烛照亮了我的身心,我的全部都成了透明的,并在她的炙热中一点点地化去。我觉得自己就要疯过去了。她也似乎成了一个疯狂的机器,试图要将她全部的全命都溶入到我的生命里来。我觉得我们就象在进行着一场角力比拼,们都在全力以赴;疯狂的动作,疯狂的喘息,疯狂的榨取。我们仿佛要在这疯狂中将对方击垮,将对方碾成粉末,将对方全部地榨取、全部地消化。
终于,我觉得有一个什么东西在飘浮着,我竭力地想去抓住它,我尽力地、小心翼翼地靠近它,用我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当我触动到这个东西,我发现我的眼前一片灿烂,一片辉煌。这时候,我的肌体、知觉、甚至思想全部都没有了。
剩下的只是和那个飘浮的东西相触瞬间的那道光。
阿妹没有任何声响,但她的脸象一面镜子,我在那上面可以看到自己心底流淌的东西。
黑暗中,阿妹突然“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啦?”我有些愕然。
“你去把照明灯关上吧。”
“可照明灯是挂在帐篷外面的,并没有拿进啊?”
过了许久,阿妹才告诉我,刚才,她的身体深处好像在放着光芒。她全身好像都被光芒裹住了,那种感觉说不出的美妙,就好象她整个人都要溶化了一样似的。
阿妹说,开始时,她只是看到一道波光,这道波光象是从天外而来,瞬间就淹没了她。接着,一道接一道的波光浪潮似的排山倒海地向她涌来,所有的光都涌向那个光照不到的地方,在那里聚集,在那里光芒万丈。照得她全身透亮。阿妹说这不是一种幻觉,而是一个现实溶入到另一个现实中,就象一滴水溶入另一滴水。那是一种轻妙、袅绕、舞蹈一般升腾的感觉,在相互渗透、相互溶解中,没有一个具体的物体,甚至没有了她。
听了阿妹的描述,我的心里突然一阵阵热浪翻滚。我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伸手抱住阿妹裸露的肩头,阿妹把头枕在我手臂上,用鼻尖贴着我的脖颈。阿妹一动不动,仿佛只是在用鼻尖探试着他我身上的温度。我轻轻地抱着阿妹,感觉着阿妹身上弥漫着的清晰的气息和温度,突然感到胸中升起一股暖流。
这个时刻,四周是死一样的寂静,听不到心跳,听不到呼吸,一切都消逝得无影无踪。这个时刻,我心里有一种真切的触摸到了死亡的感觉。
然后,我感觉到阿妹的双臂无力地,但却是恋恋不舍地抱着我,她似乎要将这一个时刻保留住,一直保留到永远。
我们死一样地躺着。当我无力的手掌不经意间掠过阿妹的面颊时,我摸到了一掌的泪水。
我默默地张着双臂,几乎是无意识地把阿妹拥在怀里。阿妹趴在我怀里,双手死命地搂着我的腰,仿佛一个溺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没有想到,原来女孩子也有这么大的劲。阿妹的肩一直微微地颤抖不停,她无声地哭泣着。她的泪水和鼻涕,将我的前胸弄得一塌糊涂。我轻轻地抚着阿妹的背,说着一些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