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青丝一遍又一遍地扫过陌颜的尸体,却从未有过半点元神的感应。而那具原本温热的尸体却一点一点变得冰冷,再变得灰败。陌颜绝美的容颜失去了血色和往日的荣光,反而露出一种空洞而诡异的妖艳,显得尤为阴森恐怖。对这些变化,贺梓川犹若未见,仍是木讷地重复着简单而机械的动作,仿佛那就是他最后的寄托。
也许是被瑜青丝洗刷了太多遍,也许是圣皇绝世功法的特殊作用,当陌颜的尸体彻底冷却下来之后,没有发生正常的腐朽,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血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陌颜丰盈的ròu_tǐ迅速干瘪下去,血水顺着她的七窍、毛孔不断渗出,贺梓川顿时惊醒,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悲切、惊慌和歇斯底里。他朝着越发干枯陌的颜打出他能想得到的所有秘术,然而一切努力都显得如此徒劳,最后无计可施的他干脆直接用手去捧那些腥气扑鼻的血浆,只是为了能够多留住陌颜哪怕一息半息的时间。
“不,不不不,不!”手掌自然留不住陌颜最后的气息,即使能留下些什么,也与陌颜大不相同。贺梓川从低声呢喃,到歇斯底里地狂吼,他心痛得麻木,再从麻木中痛醒过来,周而复始,折磨到令人窒息。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贺梓川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不住地低吼、咆哮,双眼中的神彩却迅速消失,除了愤怒的火焰便只剩下空洞和呆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慢慢安静下来,那张俊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挣扎的扭曲,两行血泪凝在脸颊,一头青丝变得花白,似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若是只用神念感知,他现在毫无生气,与一尊石像也没有多大差别。
陌颜的尸体终于在贺梓川怀中全部溶解成一滩血水,腐臭的气味令人作呕,似是在嘲笑着他的天真。可绝望中的贺梓川并没有注意到,那些恶心的血水竟然没有在他的皮肤或衣服上留下半点痕迹,他们顺着地板的石缝逐渐汇集,在一处洼地内聚成一滩。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滩血水逐渐变得浓稠,开始时还似一碗清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已变得如同糖浆一般。蒙蒙的妖异红芒从浓稠的血浆中慢慢透出,似有无数状若蚯蚓的蠕虫在其中穿梭不停,疯狂啃噬、分裂、滋生,接着一阵微弱的“砰砰”跳声从那些蠕虫之中若隐若现地传了出来。
起先那声音十分微弱,但随着时间流逝却越来越强。“碰碰……碰碰……”的古怪声音在空旷的世界中异常响亮,它似一阵惊雷,瞬间击碎了贺梓川石化的外壳,将他唤回到现实世界之中。
“这……这是……是心跳么?”他连滚带爬地循着声音找到了那一滩血浆,虽然不明所以,但他浑浊的双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神采,不自觉地点亮了希望之光。而希望本身就是击碎绝望最好的利器,无论那份希望最终将引人走向何处,在答案揭晓前,人们往往都会一直为自己编织一个美梦,直到美梦成真,或是梦想破碎的那一刻。
贺梓川在那滩血浆前一连布下三层法阵,将它包裹得严严实实。就算如此,他还嫌不够,不仅自己亲自守在法阵前,而且一手握着清风剑,一手端着锦玉仙铃,希冀地盯住那滩血浆,似是护犊的母兽,无论谁敢打扰,他都将直接以死相拼。
一炷香的时间后,那滩血浆似乎完全凝固,形成一个蛋壳般的红色半透明外壳,透过其中发出的红芒,可以清晰地看到无数血管正在快速生长。贺梓川的心脏随着蛋壳内的心跳频率“碰碰”跃动,眼中的热切如同一团火焰,灼灼燃烧。
又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原本脸盆大小的血浆渐渐长成一个半人高的血茧,血茧之中可以依稀看到一个雪白的婴儿正沐浴着羊水慢慢成型。
“这婴儿还是陌颜吗?”贺梓川心中一跳,露出一抹狂喜,又有一些担忧。只是无论他悲也好,喜也罢,此时此刻都只能耐心地旁观,像听审的囚徒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正当贺梓川以为婴儿会在血茧之中慢慢长大之时,那血茧的外壳却突然发出几声清脆的咔嚓声响,如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开来。他心中一惊,就想要出手阻拦,却见血茧中那婴儿忽然猛地睁开双眼,娇俏的小脸上戾气大盛,挥舞着短小的拳头一拳拳向将要破裂的外壳锤去。那小拳头看似绵软无力,但是锤在外壳上的每一拳却都能发出一声巨响,带动着大地都颤抖起来。
“难道她是想出来?”贺梓川一见婴儿的反应,顿时住了手,却又因为拿不准,不敢贸然帮助婴儿击碎血茧,只能继续当好一个局外人,忧心忡忡地注视着这一切自然发生。
本已破损的血茧在被小拳头砸了数十下终于四分五裂,腥臭的羊水四溢而出,幸好有护体灵光及时挡住,才没有溅得近在咫尺的贺梓川一身都是。
那婴儿三下五除二打碎血茧最后的碎片,头颅猛涨几分,显得极不协调,她雪白的身躯与空气方一接触,立即变得灰败,如同一具尸体一般。然而那婴儿对这样的改变似乎毫无所觉,她慢慢爬上青石地面,满面怒容地对着贺梓川发出一声凄厉地尖叫,令人顿觉恐惧到颤栗,而且那声音之大让身为高阶修士的贺梓川都感到耳膜一阵生疼。
“这是一只……鬼婴!”见到此景,见多识广的贺梓川心中震惊无比,同时夹杂着希望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