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皇帝再难按捺心中的好奇,拿起望远镜对准镜孔看了起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几百步外的一处宫室变大数倍,万历皇帝甚至可以清晰看到高悬匾额上的字样。
善,大善!
年轻的天子兴奋的挥舞着拳头,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
这个望远镜的实际使用效果比之戚继光奏疏上说的还要好,若能在九边重镇悉数配备,则边关宁矣。
他当即决定宣召兵部尚书陛见,但转念一想还是微微一叹,改变了决定。
“宣内阁首辅元辅少师张先生陛见。”
少年天子的声调里透出一丝无奈,朝政巨细他始终无法绕开这个恩师啊。
......
......
却说这边宁修等人在紫金山玩的十分尽兴。
就连徐小公爷都暂消了狩猎的心思。
及至日暮时分,众人打马扬鞭回城去也。
此时魏国公府的别业已经收拾了出来,宁修便去客栈退了房,和刘惟宁、孙悟范、飒飒一起搬到了别业暂住。
这座别业是座三进的宅子,十分的阔畅,便是住上几十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现在只是四人住进来却是绰绰有余了。
别业有一个管事以及四个家丁,两个丫鬟。
此刻一众家仆都在管事的带领下在大门口迎接宁修等人。
这管事姓徐名贵,三十来岁五短身材。
他冲宁修见了一礼道:“我家二公子都已吩咐过了,宁公子快请进,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宁修微微颔首,踱步迈了进去,其余三人也趋步跟上。
和大部分三进宅子一样,一进大门的院子是外院,充作会客之用并不住人。宁修等人跟着徐贵一路穿庭过院来到内院,由徐贵分配了房间,这便前去休息。
徐贵特地给宁修安排了个小丫鬟服侍。
这丫鬟名叫石榴,看年纪估摸在十三四上下。
宁修一进屋石榴便将打好的洗脚水端到了面前,恭敬道:“奴婢伺候公子洗脚。”
宁修不由得一阵心疼。像石榴这样十三四岁的女孩,在后世多半在父母怀里撒娇,可在大明却是权贵府宅里的粗使丫鬟,真是让人看的心疼啊。
宁修摆了摆手道:“我自己来,你下去吧。”
石榴愣了一愣,随即冲宁修行了一礼恭敬的退了下去。
宁修脱去鞋袜,将脚伸进升起腾腾热气的脚盆,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爬山爬了一天,确实十分困乏,热水这么泡一泡脚,浑身的困乏竟然去了大半。
原本宁修是不打算在南京待太久的,不过既然徐小公爷有意在开设织布作坊一事上合作,倒是可以留下来好好商议一番。
宁修看出这是一个拥有巨大潜力的行业,越早介入便能越早占据市场。
泡了一会脚宁修便擦干水渍,吹灭灯烛上床歇息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一米阳光透过酸纸窗撒进屋内。
宁修微微张开眼睛,感受这秋日清晨的美好。
他这一觉睡得很足,精力恢复了大半。
宁修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正想起身倒杯水,却听得屋外传来一阵呵斥声以及婢女的哭泣声。
宁修皱了皱眉,连忙套上外袍踩了靴子出门去瞧。
他一推开门,只见婢女石榴跪在青石板上,管家徐贵正拿着一根荆木条抽打她的脊背。
宁修立刻厉声喝止:“你做什么,快住手!”
徐贵骇了一跳,抬头去瞧见是宁修,苦笑着解释道:“宁公子起的真早,小的在教训不懂规矩的下人,打扰了宁公子休息,还请恕罪。”
宁修可没给他好脸色看,脸色一沉道:“她犯了什么大错,竟然要如此严厉责罚?”
徐贵解释道:“昨日小的安排这婢子服侍宁公子,可她却退了出来,如此不遵命令的婢子,自然要好好惩戒。”
服侍?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宁修直是头皮发麻。
他当然知道服侍不单单指照顾饮食起居,更有暖床之意。
事实上,像这些权贵府中豢养的婢女,实是与奴隶无异,不但可以随意赠人,也可以被主人指派去给做客的客人暖床。
可她还是个孩子啊!徐贵竟然做的出这种事情!
宁修腾地升起一股怒气:“是我叫她出去的,不干她的事!”
他上前几步,一把从徐贵手中夺过荆条,厉声责斥道。
这下徐贵彻底傻了眼,他明明是在为这位宁公子好,怎的宁公子不但不领情还责斥起他来了?
怎么看,都是那婢子的不是啊。
“你退下吧!”
宁修不耐的一甩袍袖道。
徐贵虽然心中委屈,却也明白这种时候不能顶撞,行了一礼恭敬退下了。
徐贵走后,宁修连忙把石榴扶了起来,掏出一面帕子替她擦干眼泪。
“是我欠考虑,让你受委屈了。”
石榴连连摇头:“不关公子的事,都是婢子不好。”
宁修心中不由得苦叹。像这样的婢女从小就被灌输主家大于一切的思想,就像大明朝的百姓从一出生就被灌输君父大于一切一样。
正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大明也正是靠着这套lún_lǐ纲常来维系统治的。
宁修知道这种观念根深蒂固,他也无力改变,只能尽其所能的做好自己。
“实在不行你便每晚在屋里侍候吧,你便睡在外间,放心好了我不会碰你的。”
谁知石榴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