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猴子当日所见之时一样,躺在地上,背靠着那棵大树。
只是,此时的他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鲜血遮掩了他原本白晳的皮肤,从他的身上流下,将他身下的地面浸得一片暗红。
旁边有一只瘦弱的女兔妖,没什么修为,还缺了一只耳朵,弱不经风的样子。
她正一边哭泣着,一边抓着一把断刀,在大树脚下刨着泥土挖着坑。
猴子走了过去。
这个活了十多场战争的老兵,对于他的死,猴子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你也是来为兔爷送行的吗?”
小兔妖哭得梨花带雨,畏畏缩缩地望向猴子。
猴子一时也理不清,此时心中倒底是什么滋味,叹息道:“算是吧。”
也许是猴子一声“感同身受”的叹息触动了小女妖心中的脆弱,小女妖“哇”地一声哭得更凶:“你说免爷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也要死?”
“啊?”猴子一怔。
“兔爷是整个压龙山最善良的妖怪了,他偷偷地告诉我们几个无依无靠小妖怪怎样在战争中活下去,每次都再三叮嘱我们要躲好。而他自己每次都冲到最前线,每次杀敌最多的都是他。”
猴子有些愣神,在他的意识中,兔爷应该是个十足的兵油子,深得战争的精髓,每次都躲在最后等待战争结束才对。
小女妖的哭诉让猴子对兔爷的印象有些颠覆。
“能跟我说说兔爷的故事吗?”猴子心中五味陈杂。
“啊?”小女妖想了想。
一个兔妖的故事娓娓道来。
兔爷是一只白兔精,还没化形时,兔爷有一个妻子和十个孩子。因为长期饮用一条深山中的灵泉之水,一家十二人逐渐都化了形。
可深山中的宁静很快被打破,有天兵发现了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追杀他们。在逃亡之中,兔爷的妻子和十个孩子一个个地都死在了天兵的手中。
最后只有兔爷一个人逃到了压龙山。那时候兔爷是非常孱弱的,可他每天都不要命地修炼,甚至为了强壮身体,兔爷忍着呕吐改吃肉食。
兔爷一身强壮的体魄和过人的本领,都是用血汗换来的。
每次战争,兔爷都冲在最前线,他就像一个疯子,为了给妻儿报仇,他奋不顾身、舍身忘死。兔爷虽然只有金丹境的修为,可每次战场,兔爷杀的人,比其它的天仙妖怪杀的天兵还多。
在战场上,兔爷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在平时,兔爷却是一个心地善良,有大智慧的人。作为一个最低层的小妖,兔爷能察觉到战争的本质,这份眼光,无人能及。
这就是兔爷,当遇弱小可怜的妖怪时,总会出手相助,偷偷告诉他们如何在战争中最大限度地活下来。而他自已却不要命地拼命杀敌。
“我帮你吧。”
猴子蹲下身,接过小女妖手上的半截断刀,当作铁锹,继续小女妖未挖完的洞穴。
这棵大树是免爷生前最喜欢呆的地方。
与大树相伴。
就让兔爷长眠于此。
……
压龙山,万里之外。
怪石山被当日那道金光砸碎后,凌乱的碎石块堆满了漫山遍野。
这里便更名“乱石山”。
乱石山下,碧波寒潭。
寒潭之底。
却是一处洞府。
洞府是直接凿穿一块巨型天然寒玉而建成,寒气缭绕,幽深冰冷。
洞中却是家徒四壁,简朴之极。
“师弟,师弟,这个法术怎么炼呀?”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围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撒娇道。
小女孩的脑袋上长着两只晶莹剔透的小角,赫然是一个小龙女。
而小男孩比小龙女要矮上一个拳头身高,一脸的冷酷,对围着他的小龙女爱理不理。
“师弟,师弟,你教教我嘛,你刚才那个喷火的法术怎么修炼的?”
小龙女摇着小男孩的胳膊。
“哼,我才是师兄,你是师妹。”
小男孩生气道。
“好嘛,好嘛,师姐依你了。你是师兄,师姐是师妹,行了吧?”
小女龙嘟囔道。
“这不差不多。”
小男孩摆出一幅冷酷而优越的样子:“师姐,恩,不对,师妹真是笨死了,一个喷火术,都教了你一遍了还不会。你再看仔细了……”
另一边。
两个老人坐在茶桌旁。
一个老人头上长着长长的墨绿色的龙角,他名为“万圣龙王”,是西海龙族的远亲,一个末流的三等龙王,司职乱石山一带的行云降雨。
而万圣龙王对面的老人,赫然是那掉入寒潭的九头虫,只是仔细观察时,不难看出,九头虫的身子并未完全坐在椅子上,脚也不曾落地,整个人其实是漂浮的状态。
这不是肉身,他是九头虫的灵魂。
时间回溯到九头虫从乱石山跌落,掉进碧波寒潭时。
养魂木作为寄养灵魂的不二圣物,被天雷劈过后,连巨石都被劈碎,而养魂木只是被烤焦,没有化作飞灰。可见养魂木对天雷是有一定的防御力。
沉睡在养魂木中的小九,因此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只是养魂木被毁,小九不得不离开养魂木,当时的小九浑浑噩噩,并不清醒,凭着本能要再找一处藏身之所。
又逢当时,九头虫被天雷劈后,神魂飘飘欲散。
小九便一头钻进了九头虫的身体。
形同夺舍。
但又不同与夺舍。
小九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