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立在石碑前,左司长久凝视着石碑上的斑驳痕迹,仿佛在追溯,追溯这石碑昔年的经历,追溯老友的安危。
“此四字,为昔年笙箫楼主悟道所得,太初时代,诸友当中以楼主最古,也以楼主修为最高,更甚于老国主。后来太古初年,我等皆以为笙箫楼主仰仗高天诸道,证就了仙人,却不曾想到,重叠雷霆当中,楼主自斩修为,重新降于世间。
背后的辛秘,世人不知,只是楼主重回阳世后,采地岩为炉,采天阳为火,截云成锦绣,截脉做雕文,铸就了这一方道碑,留下了这四字,此后楼主他老人家的境界,已经远非吾等可以揣测。
至于此四字何解?便是太初诸友看去时,所得感触都各不相同,有些说辞,便是老朽也不曾听闻详细分说,倒是其中有一种说法,想来最为适合说给你听。
那是洛尊昔年远远地见了这道碑一眼,后来与老朽闲谈时感慨说,此之四字,道尽岁月种种!荒着,芜也,万象伊始,诸生诸道自无中出,化作有,岁月亦然,故此之一字,为岁月之始!
古者,一瞬一老,一瞬一古,为逝者悲,为逝者诵,岁月亦然,吾观岁月长河滚滚逝去,想来古者如是,故此之一字,为岁月本真。
长生者,长生迁去者为仙,彼之仙人,举天地同寿,超岁月不朽,昔年逝去的岁月,如身后已经攀登过的山峦,未曾到达的岁月,如眼前即将踏上的群峰,故长生二字,为岁月之终。
岁月不可视,然岁月长河可视,荒之一字,若此河之源头;古之一字,若此河之本躯;长生二字,若此河之尽头。岁岁月月,荒古长生!”
话音落时,苏幕遮身形一震!
石碑现世时残存的道韵环绕在苏幕遮的身旁,在影响着苏幕遮的道境。
高天与厚土诸道残存的余韵在不断的糅合,有一缕弥蒙道韵渐次散逸开来。
那是属于岁月的气息。
妖灵子看去时,已经不再诧异,却似昔年太初虚幻时一般,摇了摇头。
“可惜,托生在了末法,若有高天后土诸道,你当入化神道君境!”
左司轻声呢喃着,苏幕遮似是不曾听到。
老者伸手,袖袍摇晃着,将石碑拘禁起来,又瞥了苏幕遮一眼,便划破虚空离去。
原地,苏幕遮的气息不断地拔高着。
昔年曾经差的那缕关于道境,关于岁月的感悟,已经萦绕在苏幕遮的灵台之上。
他再度重归元婴境界之巅峰。
恢宏气势弥漫来开,苏幕遮的绣袍亦无风而动。
这一瞬,苏幕遮觉得自己看懂了《夺宙》之术!
他缓缓伸出手,站在长生路上,轻轻推开了眼前的门户。
轰——!
厚重的雷云层叠而至。
幽渺泰宫之中,龙君身前有屏风上,两缕墨痕齐齐飞出,化作混元造化,化作夺宙本真之相!
虚幻的道则似是要有在苏幕遮身前凝聚的迹象。
这是人前显圣的数路,有璀璨的瑰宝要现世了,那是承载了苏幕遮化神道念的至宝,那是与岁月有关的奇珍,那是劈开长生前路的仙葩!
高天与厚土诸道残存在苏幕遮身周的气息也再度显化。
瑰宝显露出了朦胧的意境。
那是几道弯曲的痕迹,恍若天成,落在苏幕遮眼中,令他悸动。
借着这几道已然现世的痕迹,苏幕遮的神识自泥丸宫暴涌而出,裹着这缕道念,飞鸿而去!
苏幕遮要承高天诸道,接厚土诸道,熔炼道念瑰宝本相!
神识飞腾而去,过天罡洗炼,可是飞跃天罡之后,却忽的落到了空处。
一时间,苏幕遮汹涌的气息都是一滞。
天罡之上,不见高天!
唰——!
眼看道念已经自罡风中有着溃散的趋势,苏幕遮手捏法印,更为浑厚的神识裹着道念,自罡风中落下,沿着一处地脉扶摇而下,落入群山之中,欲要穿地煞诸炁,接引厚土诸道。
“这……高天何在?厚土何在?”
地煞之下,不见厚土!
苏幕遮披头散发,大步疾驰,以他如今脚程,几步之间,便是千里山河掠过。
“不见高天,不见厚土,吾道何为?”
轻声呢喃之中,苏幕遮的气息逐渐跌落下去。
天穹之上,厚重层云亦缓缓散去。
远远地,有一神佛踏遁光而来。
“太元魔孽,汝……”
话未说完,低垂着头站在某处山巅的苏幕遮,忽的抬起头,鹰隼般的眸子盯向那神佛。
跻身化神道君失败,苏幕遮心有无名怒火正要发泄!
雷霆一般出手时,三十三道银白锁链已洞穿了那神佛诸关窍。
尤似是不解心头之恨一般,苏幕遮提起手中斩灵剑,不使道法,不演神通,只一剑剑这般斩去。
半晌后,苏幕遮白狼大氅沾染着鲜血点点如雪梅绽放。
浑浊的眼眸深处有灰色雷霆闪烁而过。
惊退虚空深处诸修身影。
复又抬头看了眼九重天阙。
苏幕遮转过身,朝着南瞻部洲的方向走去。
这方天地的厮杀,曾经让苏幕遮感觉到无法言喻的疲惫。
如今,他只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
东域,八百里火焰山中。
三古诸修已在此地开辟一方洞府。
此时,诸修皆在此端坐。
正中央立着笙箫楼主的石碑。
妖灵子左司捧着黄铜暖炉,坐在首座上,眼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