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上,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往北驱驰,身后扬起了一溜烟尘。这两人正是福叔和刘相夫。
福叔在后喊道:“翁主,请慢些,老身有话要说。”刘相夫勒马止行,一脸的不悦,
“福叔,我已多次叮嘱:出了汉境,就不要叫我翁主了,得叫我‘小夫’。”
“哎呀,老身一时情急,说漏嘴了。”
“何事如此着急?”
“小夫,咱们在这大道上如此招摇,实在太显眼了,恐怕……”
“无须害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在大道上光明正大地走,匈奴人反倒不会疑惑。这一路走来,咱们可曾碰到过什么危险么?”
“那倒没有。”
“这不就得了。”
“可是,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建议咱们走小路。”刘相夫翘起了小嘴,
“福叔,你老了,胆略已不复从前了。”福叔顿时满脸通红,想分辩几句,可刘相夫已驱马前行了,只得轻叹一声,紧跟了上去。
又上了几个坡,转了几个弯后,突然,前方马蹄声声,烟尘四起,听动静,似有大队人马正疾驰而来。
福叔不禁心跳加速,担忧道:“翁……小夫,速找个地方躲一下吧。”刘相夫满不在乎道:“我偏偏迎面而去,看看他们能不能识破我。”福叔急道:“小夫,此处不比汉境。若咱们一旦为对方所识破,后果不堪设想。”刘相夫道:“福叔,若咱们刻意躲避或者专挑小路走,反而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呢。休得惊慌,且随我走。”福叔只得收敛慌态,恢复常态。
对方渐渐的近了。领头的是两个少年,年长的唤作呼屠吾斯,年稍幼的唤作稽侯狦,他们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兄弟。
两人的身后,紧随着一百余骑,个个手提弓箭。看这些人的装束,当是正在狩猎。
刘相夫不慌不忙的,拍马便与众人擦身而过。呼屠吾斯忽然心中一动,忍不住朝后看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继续前行。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的前方,忽然马蹄声大作,原来是乌靡率领着十来个随从,急匆匆地迎面而来。
稽侯狦勒马笑道:“乌靡,何事如此着急?”乌靡气喘吁吁道:“这一路行来,你们可曾发现过汉人的踪迹?”稽侯狦摇头,道:“此乃匈奴腹地,如何会有汉人?”乌靡听了,面露失望之色,正欲拍马前行,却忽听得呼屠吾斯止道:“慢!”稽侯狦道:“兄长想起了什么?”
“你还记得先前与咱们擦肩而过的那两个人吗?”
“怎么啦?”稽侯狦一脸的疑惑。
“怀恩(李汉)曾经说过一件事,不久前,他曾与碧萝少主去汉地的敦煌找人了解一些事情,在那里,他们碰到了一个刁蛮的大汉翁主。”
“哦,我想起来了。”稽侯狦醒悟道,
“那翁主刁难他们不说,还抢走了怀恩的外衣。”呼屠吾斯笑道:“怀恩与咱们一向熟识,因而他的衣服咱们自然是眼熟的。那么,你再想想:先前那个年轻女子,她穿的是什么衣裳?”稽侯狦茫然道:“我……没有在意。”呼屠吾斯笑道:“当时我注意到了,虽觉有异,但一时又想不起到底哪里不对头。如今听乌靡这么一说,才知近期有汉人闯入匈奴,那么,我就明白了:那人便是那个刁蛮的大汉翁主。”乌靡欣喜若狂道:“本欲逐野兔,不想却发现一只大雕。实乃天助我等。咱们赶快趁其势单力孤之机抓住她,然后进献给大单于,如此则必是奇功一件。”众人点头赞同,于是拍马便望两人追来。
而刘相夫自安然越过众人后,得意不已,一路吹嘘:“福叔,看到了么?人家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我这是‘大胆使得万年船’。”福叔笑道:“小夫,你果然厉害。这一路走来,依你之见,咱们与匈奴人索性面对面,不逃避,不闪避,还真没出什么纰漏。如此看来。此举还真有出其不意的奇效。”刘相夫咯咯一笑,
“福叔,以后你别疑神疑鬼,老老实实听我的,准没错。”福叔欣然应允。
两人一路说笑,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是以行程速度不似先前那般快了。
突然,背后远远地传来了马蹄声。福叔立时紧绷了神经,道:“小夫,咱们避一避吧。”刘相夫笑道:“福叔,你刚才是怎么答应我的?”
“凡事听你的。”
“那我现在命令你:不要理会,继续赶路。”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