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动也不能动是蛮惨的,但是自打出了灵镜门以后,她反而很喜欢这样泡澡的这一个时辰。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是个女孩……
雾气腾腾的屋里,宁无书整个人浸泡在热水中,披着长长的黑发,只露出一个脑袋,随着力气逐渐恢复,她睁开眼睛,抬起头,舒服地吐了一口气。究竟何时才能突破呢……也许真的像很多话本小说里说的那样,这种重要关口,恐怕还得在生死之间才能突破呢。
随着木桶里的水渐渐变凉,小琴与小雅也掐着时间来到屋里,伺候宁无书出浴。她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从桶里跨出时,依然需要两个小丫环搀扶。在她裸露的洁白肩背上,却可以看见几道浅浅的红痕,那是多年前在灵镜门与一些野兽搏斗时留下的伤疤。在小琴为她披上衣裳的时候,宁无书开口轻轻地说道:“小琴、小雅,一会儿我写封信,你们帮我跑一趟腿,明天一早就出发……别这样看着我,这次你们家小姐我自己恐怕摆不平了,得找帮手了。你们也不用怕,一路看着风景就过去了,不过你们还是得快一点,否则我就危险啦……”
两日后的傍晚,雁城外。
一个慢悠悠的驴车走到了城外十数里处。冷千秋望着远处的城墙,擦拭着驴车上七零八落摆着的剑。这几天下来,他用坏了两把剑,杀了很多前来围追堵截的鱼龙卫,以及一些被鱼龙卫收买的江湖人士。也许正是因为知道这一路上要杀很多人,他才带了这么多的剑吧。
冷千秋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任由拉车的驴子摇摇晃晃地走,也不在乎自己行踪暴露,鱼龙卫一批批地来,他就一批批地杀,头两日杀得多,后来来的也就少了,怕是也不想再派人来送死喂剑,而是要聚齐一大批人来围杀他了。
不过今天有些奇怪,从早到傍晚,竟然一个来送死的人都没有,这让冷千秋有点不习惯。忽然,他耳朵动了动,听到远处传来喊杀声,却显然不是针对他的。他挑了挑眉,有些好奇。思索了一小会儿,便从板车上捡了两把剑起来,随意地背到背上,站起来伸了个大懒腰,身形一动,朝着那杀声震天处悄然寻去。
厮杀发生在一片茂密的林子里。
冷千秋身影如风似幻,没有被任何人察觉,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一处高大的树冠隐蔽处藏匿着。林中,二三十个鱼龙卫手中握着霄汉刀,警惕地四下寻摸,每一处草丛都要捅上几刀,以确认这里没有藏着人。忽然,一名鱼龙卫惨叫一声,却是脚下的土地就在他一脚落地时突然探出一个锋利的刀尖,刺穿了他的一只脚背,而下一瞬间,一支箭凭空袭来,直射这鱼龙卫的面门,那鱼龙卫脚不能动,只能勉力闪躲,但箭依然划过他的面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其余鱼龙卫没有顾及他,大喝着,朝着箭支飞来的地方追了过去。
冷千秋看得眼光一闪,见其余鱼龙卫已经飞奔而去,便从树上跃下,抬手出剑,那名脚背被刺穿的鱼龙卫连喊都没有来得及喊一声,喉咙口便被刺了一个透心凉。冷千秋看也不看他,挥手将尸体扔去,蹲下身去,看着地面上那刀尖,秀美的脸庞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随后,他刨开刀尖下的泥土,发现藏在这泥土中的却是一个小小的木盒子,似乎是存在什么机关,只有人踩上来之后,才会触发机关,让刀尖探出,算是防不胜防的陷阱。
“墨家机关术?公输机关术?天枢谷机关术?”冷千秋将这小盒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有点不确定地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他看了半天,想将小盒子拆解开来,却发现无从下手,若是暴力拆开,极有可能破坏其中精妙的机关。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这小机关收起,循着那些鱼龙卫的方向而去。
林子的那一边,宁无书背着一把弓,一筒箭在奔跑。
她从云飞玉那里顺来的丝绸长衫被林子里杂乱的树枝钩破了几处,脸上手上也有不少泥土,显得很狼狈。但对于她来说,此种感觉和当初在小岛上每天清晨的练习是差不多的,反而还很有亲切感。
只不过,这种亲切感没有办法保持太久。
奔跑中,宁无书猛地停下脚步,强行止住前冲的惯性,同一时间,一名鱼龙卫不知从哪里跃出,一刀狠狠劈下,刀刃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削下,直接砍入了泥土中。
“这个萧良晖,也太狠了,做戏做到这份上,这些鱼龙卫该不会根本不知道我是‘自己人’吧?还真是天衣无缝啊!”宁无书在心中骂了一声,面对眼前这个鱼龙卫却是丝毫不敢放松,向后跃起,两只手飞快地取出弓箭,对着那鱼龙卫开弓便射。
这么近的距离,那鱼龙卫根本闪躲不及,但宁无书为求速度,精确度也有所偏差,这一箭射中了鱼龙卫的左肩,他闷哼一声,不顾左肩的剧痛,再次举刀扑来。
宁无书来不及再次开弓,便右手举着弓来抵挡,格挡开了这一刀,左手同时在腰间一摸,朝着鱼龙卫的面门,将手一张。
这鱼龙卫下意识偏头躲闪,却发现宁无书的手里什么都没有,而人已经借着这一瞬间的功夫退避到了丈许开外。鱼龙卫大恼,怒吼一声,扑来一刀,这一刀毫无花招,一往无前,是放弃了防守的全力攻击,显然他将宁无书看作了一个只会小手段的平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