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翰林院。
对仲逸来说,这里再熟悉不过。
数月以来在牢中,此刻,再次踏进这昔日办差之地,他竟有几分欣喜之意。
虽无六部盛名久远,亦无五军都督府那般权势,但对于仲逸来说,翰林院才是------最好的衙门。
是的,这个以文采、文笔、文人为主的衙门。只因处在京城、高墙大院门前,那块大大的牌匾,只因靠近皇权。
它,就是衙门。
而且,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衙门。
“仲兄,这边,这边”。
正朝自己那屋走去,却见费思应等几个同僚叫住他。
不用看,这些人都是昔日国子监的同窗,还有翰林院来往比较多的同僚。
“诸位,实在对不住,昨晚家里头管得紧,今日中午,咱们补上,地方你们挑,酒菜尽管点”。
仲逸知道,这些人中,有确实念及昔日同窗之谊的,但其中也不乏投其所好者。
毕竟,自己已是六品侍读了。
“这酒自是要喝的,不过,先说说眼前的事儿”。
费思应笑道:“你办差的地方不在那屋了,如今你已是六品侍读,掌院学士为你调换房屋,昨天就备好”。
嗨,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万不要小觑七品到六品的变化:官服要变,称呼要变,差事要变,好在朝廷有规制,七品住宅与六品相差不大。
否则,家里住的地方,都要变了。
众人正在说笑之际,仲逸见程默正朝这边走来,他便向众人告辞,跟了上去。
“仲大人,就是这间屋子,小的都已收拾好,现在就去泡茶”。
说完,程默缓缓退了出去。
仲逸四下打量一番:这间屋子,确实比之前的大了些,装修也更加别致,采光也好。
只是,有一点不变:依旧堆满各种各样的书籍。
“仲大人,之前的茶放久了些,这是小的昨日才上街买的,上好的红茶,就是量少点,小的囊中羞涩,才买了二两”。
‘哦,对了’,程默将刚刚泡好的茶水放到仲逸面前,却不忘提醒道:“一个时辰后,你要拜见掌院学士,之后再去见侍读学士、侍讲学士,还有侍讲、侍读大人”。
程默一如既往打扫房间、端茶倒水,安排仲逸的行程。
仲逸端起茶杯,细细品来,窗外天寒地冻,屋内炉火旺旺,一杯热茶正是莫大的享受。
程默泡茶的水准有增无减:水的温度、茶水比例,恰到好处。
“默大哥,这不对啊,我已不再是编修,翰林院应会重新为我派杂役,怎么还是由你做这些杂务?”。
仲逸放下茶碗,盯着程默看了半天:“默大哥,你重情重义,当初,你还来刑部大牢看我,这份情谊,仲某铭记在心,日后但凡有事,你尽管说”。
“仲大人言重了,小的在这里做了多年的杂役,那些个七品、八品,甚至九品,还有庶吉士,那个把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当人看了?”。
这时,程默放下手中的活儿,急忙上前道:“但自从您来了就不一样了,有什么事还能与我们商议一番。天冷天热的,也知道想着我们下人。跟着您做事,我觉得起码像个人。莫说牢中看你,就是死,也愿意”。
程默继续道:“实不相瞒,昨日得知大人升为六品侍读后,小的这便求掌院学士,要继续做你的杂役,他准许了。以后,还是由小的伺候您”。
“这?我该怎么说呢?”。
仲逸急忙上前道:“好,别人我还不想要呢。你不必自称‘小的’、‘小的’,无外人在时,也不要叫我仲大人”。
“我知道,没有外人的时候,还与之前一样,叫你-----仲翰林”,程默急忙说道:‘只是,我觉得仲翰林,像个人名,不像官名’。
仲逸笑道:“人名就人名,就是个称呼而已嘛”。
“默大哥,快讲讲,我不在这段时间,翰林院都发生什么新鲜事儿?”。
今日的差事也就是这样了:先是见掌院学士,还有侍读、侍讲学士。
这些可都是比自己高品阶的人。剩下还有侍读、侍讲,虽与自己平级,也总归是要打声招呼的。
在仲逸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又不是第一次来翰林院,这些人之前都认识,如今,只是换了个差事而已。
……
“仲大人请留步,出了狱也不说一声,升了六品侍读,也不说一声,这是怎么个意思?”。
忙了一天,好不容易见完翰林院各位前辈,仲逸正打算回府,却被人前面挡道。
确切的说,是被两位女子挡住了去路。
看来,答应师姐一起吃晚饭的承诺,又无法兑现了。
“怎么讲?论起来,你刚出狱,应是我请你吃饭。可升了六品侍读,又该你请我吃饭”。
袁若筠一脸为难,眼睛频频眨动,朝一旁的丫鬟莺儿点点头,谁知莺儿却连连摇头,似乎并未领会她的意思。
如此一番,袁大小姐最终还是有了主意:“这样吧,今晚,本大小姐请你,你的,就先欠着,等那天我高兴了,再说吧”。
仲逸知道,无论自己发生什么大事,只要离开众人视线一段时间,再次出现时,一定少不了袁若筠。
戏说也好,刁蛮也好。
总之,这位袁大小姐绝对是--------最特别的一个。
起初仲逸也是由不适应到适应,再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渐渐地也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不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