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黄沙城外。
依旧是北城门外十余里处那片胡杨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起初魏申在此做局,将仲逸‘陷入’其中,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魏申自己一头撞于木亭一角,结束了上一次的谈判。
后来铁吉台再次在这个地方动心思,硬是在胡杨林中挖出一条地道,准备来个突袭,最后也被仲逸识破,来个猴子捞月空欢喜一场。
不成想的事情往往会发生,一心的计划却总是落空。铁吉台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仲逸同样利用这块地方,竟然埋伏了数千的兵马,绕到了他们的身后。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一点都没错。
所谓狡兔三窟,当初铁吉台计划挖暗道时,通向黄沙城的‘地下通道’,绝不止一条:在即将到达黄沙城时,他会命军士们分三路开挖,那样的话,在黄沙城中,将会有三个出口。
毫无意外,自然会有三股敌军从三个方向而来,这一点是林宗武绝对不会想到的。若是他当初在一处准备了足够的水或火来歼敌,必定会被另外两路的敌军所破城。
好在仲逸用了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扬言要在黄沙城外绕一圈开挖,这才从根本上杜绝了铁吉台的美梦”。
或许,这也正是师父凌云子刻意说出那番话的缘故。
木亭之事已经终结,密道也是如此,折腾来折腾去,双方议定:最后谈判的地方,还是这个地方。
此处已经是一种耻辱与阴谋、较量与争锋的象征。
不过这次鞑靼方面没得选,正如铁吉台不愿做这个谈判代表是一样一样的。
毫无意外,大明朝廷毅然决定由翰林院侍读学士、监军仲逸作为谈判代表,而且朝廷给了他很大的临机专断之权。
这个‘临机专断’有多大?只要无损大明的利益与国威,他都可以做主,而且大明朝廷也都支持他的决定。
仲逸‘受命’以来,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选择此处为谈判之地,鞑靼方面没得选。
之前,林宗武派人搭了一个帐篷,铁棍作为支架,可以最后只留下一块硕大的顶棚作为遮阳,其余地方皆是‘四通八达’。
要知道,这个铁吉台号称‘能文能武’,一旦将他们二人单独隔离起来,明显是对仲逸这个翰林院的‘文官’不公平的。
至少,在明面上是如此。
关于双方的随从,依旧当初与魏申的随护‘规格’:除铁杆跟班程默外,英勇千户所和锦衣卫各自派出高手,总共十人,皆是忠勇之士。
不多不少,铁吉台也带了十名随从,全部是骑兵,连同他在内,总共十一人、十一骑,算是最快的方式了。
这样的谈判,连程默觉得都是异常的轻松:仗都打赢了,谈判自然势在必得。
从当初东南抗倭与倭贼谈判,再到漠北数次与鞑靼谈判,连同昨晚在南城门‘文武比试’,程默已完全相信一点:没有人可以战胜他心中最敬仰的仲大人。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护好仲大人的安全,这一点程默更是自信不已:无论单挑还是群殴,鞑靼方面的那十名骑兵,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此外,还有他这个不算高手的‘高手’呢,程默觉得:不管铁吉台多厉害,至少在关键时刻,自己可以冲上去,那怕是替仲大人档上一刀呢。
多次领略过大场面,程默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而且难能可贵的做到了——临危不乱。
那把‘大伞之下’早已摆好两张木椅,一旁的小桌之上放好茶水。仲逸与铁吉台相对而坐,他们的身后,是各自所带的随从,俨然一副谈判的架势。
“嘣……”一声清脆的响声,铁吉台打开酒壶,他首先开始痛饮起来,桌上的茶水似乎与他无关。
仅仅一夜,他似乎老了许多。
这个行为怪异之人,往往会在两种时刻必须饮酒:特别得意的时候、特别糟糕的时候。
仲逸稳稳落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若在欣赏着不远处的胡杨林美景。
左右随从个个站的笔直,他们对此并不惊讶:这两位大人,经常都是‘不按常理出牌’,这点小小的举动,完全不算什么?
“你赢了”。
良久之后,铁吉台放下酒壶,长长叹道:“自古胜王败寇,谈判终究是其次的,还请仲大人说说,我们该如何谈?”。
与魏申的脾气秉性不同,只要让他不死,他还会极力的最好将功赎罪的事情,但铁吉台就不一样了:他是宁愿死,也不愿做这个谈判代表。
他是个可怜的人:想死都死不了的人,这是鞑靼大汗的命令。
在得知自己的‘临机专断’之权后,仲逸早就想过此次谈判的场面,同时对于日后的结果,他也做了多种假设。
“之前本官说过,黄沙城要驻守我们一个卫司的人,也就是五千多人、东沙城驻守一个千户所的人,这些人的粮草供给全部由南边的都司和当地县衙供给”。
仲逸继续道:“你们所有兵马后撤三百里,不得再南下。当然朝廷有旨意除外”。
“就这些?”。
铁吉台似乎有些惊讶,缓缓放下了酒壶。
他惊讶不是仲逸的条件,而是惊讶于仲逸的‘临机专断’之权。
“当然,朝廷会为你们另行择取草地以供牧马,否则后退三百里,你的牧地该不够用了”。
仲逸笑道:“东北一带,那里有很不错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