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氏坐在床头,揽着小孩,温柔地摩挲他的头顶:“我们要去东海了,听说那里更漂亮呢。有无数的小岛,无数的小船,珍珠满仓,虾蟹满船,风土人情和通州大不一样。”
“好啊,娘亲!我从书上看过东海游记,一直想去看看呢。若是风景优美的话,住一辈子也无妨。”
“小宝,你……你是不是为了安慰娘?你……你还想爹爹么?”
小孩沉默一下,忽然叹了一口气,看着母亲微笑道:“娘,我们还是忘了他吧。”
“其实娘亲遇害的消息传来,我心里虽不相信,还是有些害怕的。我……让人传信盐铁府,却石沉大海。三姥爷跟舅舅们为难我的时候,我又伤心又生气又难过,孤立无援之际,爹爹却一直没有出现过。娘遇害的消息整个通州街头巷尾俱知,他又怎会不知道呢?”
小孩在微笑,眼圈却有些泛红。
“他……是真的不管我们死活啦。”
包氏心中酸涩,恨极了石元载,此时却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微笑道:“好,既如此,娘和小宝也不再稀罕他。从此咱们跟他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好。”
通州事情一了结,巨船便立即解缆启程,直挂云帆济东海。
花绿芜这几天很是不淡定,罗钰看她的眼神都是冷飕飕的,那眼神里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哼哼哼,等回到东海,看我不把你锁起来!
花绿芜只觉得危机四伏,这是一条通往失去自由的路。…… ……
不行,她要跑!
可整艘巨船把守严密,无数双眼睛紧密盯着她,连去船舷便吹吹风都不可以(罗钰一一+:夫人会凫水,小心她跳江逃跑)。
瓮中之鳖,笼中之鸟,桶中之鱼,说得就是她了!
坐么?——才不是呢!愈是这种危难的时刻,愈是展现她机敏智慧的时刻!有机会要抓住,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抓住!
无奈罗钰和她斗智斗勇多年,深深了解她的性格,就好似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几次巧妙至极地逃跑方案都被他及时洞悉,然后冷着脸剥了她的衣裳打屁股……
说好的分手呢,这么耍(流)(氓)真的可以么?
花花每天悲愤至极,想死的心都有了。
心想不遭天妒是庸才,她果然是兰质蕙心,红颜薄命,所以罗钰就是老天派来折腾她的~~
——不行,要跑要跑一定要跑!
在某人的坚持不懈之下,宝贵的机会终于倏忽而至。
这日,巨船已经过了泽州城,还未至郊野,忽然有护卫来报:“侯爷,一名女子骑马岸边,扬声呼喝,似乎在追逐我们的船。”
彼时罗钰再一次洞悉花绿芜逃跑的意图,刚在内室教育了她一通,指尖留香,心满意足。
花绿芜满脸通红,委委屈屈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化悲愤为食量,一边扫荡着桌上摆的糕点果品,一边眼中含着盈盈的水光,怒瞪他,怒瞪他,怒瞪他!
罗钰却敏锐地在那双水光滟潋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丝好奇。
也罢,约束人要一个大棒一个甜枣,刚才既然罚过了她,总不好一直让她不开心。左右闲着无事,便带她出去看个热闹吧。
罗钰道:“先看看再说。”遂站了起来,对花绿芜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花绿芜骄傲地冷哼一声,却“不情不愿”站起了身,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罗钰心中暗笑。这个鬼精灵的反应若符合他的预料,便很能取悦他。让他生出一种牢牢掌控她的感觉。
他愿意合拢双手,浇筑金丝笼,牢牢地……
花绿芜已经忍不住问:“外面是什么样的女人?美么,还是丑女?她为什么要追着我们的船?有人追杀她么,还是balabalabala……!!”
说着话儿已经出了舱厅,穿过甲板,来到船舷处眺望。
只见遥远的江岸边上,果然一个蓝衣女子纵马疾驰,追逐着他们的巨船,不停地扬手呼唤。因距离太远,声音飘散空中,微弱不可闻。岸边劳作的百姓纷纷转头去望,俱是极为诧异。
内力深厚者眼耳俱明,罗钰目光如电,对面女子纤毫毕现皆尽收眼底。罗钰不禁微微一怔。
花绿芜也看清楚了,骑马的是一个弱质纤纤的美女,略微觉得眼熟,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了。
“罗钰,我们是不是认识她啊?”
“当然认识。”罗钰淡淡道:“她就是昌乐郡主。”
花绿芜大吃一惊,罗钰已经果断挥手,命令道:“转舵靠岸,迎接昌乐郡主上船!”
船上护卫俱是老手,动作极为迅速。片刻之间,巨船已经掉头靠岸,不一会儿,昌乐郡主便被迎接上船。
罗钰等人在甲板上等待。花绿芜细细打量昌乐郡主,只见她衣衫染尘,满面倦容,秀发蓬乱,搭着护卫的手臂慢慢前行,连腿都在发抖。眼眸无神,黑眼圈浓重,也不知多久没阖眼了。
见了罗钰便推开护卫下拜,低声道:“多谢侯爷相助。”菱唇干燥脱皮,声音已然嘶哑。
罗钰道:“郡主不必客气。”
昌乐便起身,又转到花绿芜的方向盈盈下拜,道:“昌乐见过嫂嫂。”
原来按辈分排,罗钰是昌乐郡主的堂哥,这声嫂嫂也没算叫错。
花绿芜看她两腿发抖,几乎站不起来,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客气什么,还不快快起来,我看你实在是累坏了!”
及至搀到昌乐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