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大半个上午的雨终于小了些,湛兮顶着一把绿色的油纸伞进了重华院,将伞放在厢房门口廊下,佩儿打开窗户伸出了头。
“湛兮,你不照顾小姐来重华院做什么?”
湛兮理了理两侧的头发,走到了窗口,从袖口拿出一个细长的盒子,打了开来将里边的珠花拿出来透过窗口递给佩儿。
“我们姑娘醒了,这是姑娘让我给佩儿姐姐送来的谢礼,至于是什么原因我可不清楚。老太太这会儿在没在重华院,既然来了我便去回禀老太太一声,也好让她宽宽心。”
佩儿拿过珠花在手里摆弄着,中间用银白色丝线串在一起的珍珠颗颗饱满圆滑,色泽莹白,周边用各色的纱拢成一层层的花瓣儿,看着倒不像是出自大衍工匠之手。大衍一般制作的首饰都是镶金镶银,各种玉石珍珠,这种用纱拢成的珠花倒像是各国送来给皇室的贡品。佩儿若有所思的看着珠花,淡然一笑,将珠花收了起来。
“回去替我谢谢姑娘,瞧着倒像是御赐的,佩儿算是有福气的,能见着这种货色的首饰。老太太还在正殿,刚才苏妈妈跟着婵月去了过府,可心去了后院,估计去安排中午的吃食去了,这会儿应该是老太太自个儿在屋内,用不用我跟你一块儿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吧,姑娘说佩儿姐姐要是得了空多去我们煮雨阁坐坐,虽然茶水什么的比不得老太太这边,倒是有一点比这边要清静得多,如今院子里栽了那么多花儿,倒不似之前那般荒冷了。”
佩儿拿着撑子倚靠在窗台上一针一针地绣花,丝线穿过绸缎发出呲呲的声响,不多时鹅黄的绸缎上兰花的叶子或直或弯姿态各异,湛兮不禁拍手称绝。佩儿抬起头看着湛兮直乐,自己的绣工并不是众丫头里边的佼佼者,如今绣的这个也只能算是勉强拿的出手。
“不会告诉我你不会绣花吧?咱们大衍的姑娘如果不会绣花以后可是会嫁不出去的,虽然咱们身为奴才,可早晚也得出嫁,到时候家里的缝缝补补可都是咱们的事儿。就算是咱们家大小姐原本那绣工也是数一数二的,更别说咱们这些天生劳累命的奴才了。”
湛兮拿起放在窗台上的丝线,捻起一根在眼前晃了晃,这么细的一根根的到了自己手里还不得成了一团乱麻?
“这些丝线也是府里自己人纺的,然后染色晾晒好后备用。原本是从外边采买的,后来大小姐觉得外边的丝线花色不是很全,自个儿想用什么便调制好了染成什么颜色的,用起来方便些。一看你就是真的不懂刺绣,不然不会连简单的线都不知道如何抽取,你捏住的那是线尾,稍不留神便会让整个的线穗儿成一团拆不开理还乱的线球的。”
看湛兮在那儿玩着丝线,佩儿饶有兴趣的为她解说一番。随手又在针线盒里拿出几个好看的颜色递给了湛兮。
“说起针灸什么的我倒是在行,虽然都是拿针,可是这绣花针我是怎么也拿捏不准,时不时的将手指刺破,时间长了也就搁下了,毕竟我这双手可是要救死扶伤的。佩儿姐姐刚才说的那个婵月是府里刚进来的丫头吗?怎么没听府里的人提起,能跟着苏妈妈出去的丫头一定是个办事妥帖的。”
佩儿将撑子搁置在一边,收拾着放在窗台上的丝线,将被湛兮抽出来的那缕丝线重新缠绕好了放回针线盒。湛兮原本想帮忙,一不小心将丝线扯了出来,理好的那些瞬间成了蜘蛛网一般缠缠绕绕的盘在针线盒上边。
“罢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看着吧,我自己来就行。刚才你问的那个婵月妥帖不妥帖的我倒是不知,不过有一点一定是错不了的,那是个极有本事的丫头,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成了过府的管事丫头。苏妈妈此次只是跟着一块去过府罢了,比起苏妈妈,这个婵月才是那个厉害的角色,能掌管过府的大小事物没有点手段是不成的。据说他们家孙小姐自从去了安定庵便没有了踪影,也没敢声张,只是对外称病,反正说法各异。你不是从安定庵里来府里的吗,过小姐到底是怎么从安定庵消失了踪迹的,你可知道一二?”
湛兮摇了摇头,拿起佩儿放在窗台上的绣品看着。黄色的底子搭配上绿色的叶子浅紫色的花瓣儿,怎么看都特别得扎眼。
“过小姐原本是待在安定庵的,可是自从过公子出征后便也没见过她的踪影,我们都以为她跟着过公子去征战了,或者直接回过府了,毕竟入宫的时间近在眼前。再加上我们姑娘身体有些不太好,也就没心思去管其他的。佩儿姐姐,你绣的这个是干什么用的?颜色如此艳应该不是老太太的衣裳上的吧?”
“这是用来铺在书案上的,老太太觉得屋里颜色过深沉,看着心情不太好,想看些新鲜的颜色,所以吩咐下来绣些颜色好看的花儿草儿的。原本屋里放了好多新鲜的花草插瓶,每逢阴雨便采得不那么及时,所以苏妈妈打算再绣些用来做个屏风。可以你是帮不上忙的,不然也绣上几针,我们最近没事就绣上几针,争取早些用上。”
正殿内传来一阵声响,稍后便看见老太太打开了窗户盯着院子里的槐树瞧个不停。树枝在风中摇摆着,抖下来的雨水打在树下的石桌石凳上,就像是下了一场大雨一般。孟老太太撇了一眼现在厢房长廊下的湛兮,伸手将窗户关了。湛兮见老太太已经瞧见自己突然想起自己还得给老太太这边回话,将绣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