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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封德彝府邸内,天刚刚蒙蒙亮。封德彝就睁开眼睛,颤巍巍的起身。他实在睡不着,皇帝召集诸位大臣去显德殿议事,偏偏没叫他。
虽然他已经被罢免的尚书左仆射,但是却晋升了特进。虽然特进是一个虚职,不过却是文官中的第二等,仅次于开府仪同三司。关键是,大唐并没有开府仪同三司的实职,也就是说,荣升为司空的裴寂属于文官中第一,而他则成了第二。
偏偏,这个文官第二人,已经被边缘化了。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如果持续边缘化,那么封德彝就会成为长安城的笑柄。
这件事情,他绝对不能忍。
想到这里,封德彝朝着门外喝道:“来人!”
时间不长,封道言推门而入道:“父亲!”
封德彝朝封道言招手道:“帮为父穿戴冠冕。”
封道言惊讶的道:“父亲,您这个模样了,还要上朝?”
封德彝沉吟道:“为父必须上朝。事已至此,为了封家,为父无论如何,也要再试试,看看能否……让陛下满意。”
看着脸色蜡黄的封德彝,封道言一脸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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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省的官员高声唱道:“陛下驾到,百官朝拜!”
原本窃窃私语的官中,马上闭嘴,列队而立。
此时李建成全副冠冕登上丹墀。
文武百官纷纷上前,躬身而礼:“陛下万安!”
封德彝则在人群中,颤巍巍地缓缓而行。
官员们纷纷给封德彝让路。
魏征小心搀扶着封德彝,站在前排。
李建成目光如电,缓缓扫视群臣道:“自武德元年始,我大唐以关中、河东为根基,励精图治,几经坎坷,方才一统九州。战乱虽然大体终结,只剩塞外突厥之祸,但如何让天下苍生,得以休养生息,如何保得大唐社稷安宁,太上皇不得其法,朕也不得其法。众位卿家,今日就议一议,这治国之道吧!”
封德彝抢步出列道:“启禀陛下,如今九州咸服,百废待兴,我大唐应效法先秦,以法家之霸道,治理天下。”
李建成饶有兴趣的望着封德彝道:“法家的霸道,怎么说?”
封德彝看着李建成的神色,心中暗暗得意。他自认为抓住了李建成的脉搏。从魏征、房玄龄开始进行所谓的“精兵简政”开始,李建成就完全抛弃的李渊的治国方略,开始有目的的立法,实施法国治国的霸道。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之。
封德彝现在就在要说李建成喜欢听的话,做李建成希望看到的事情,否则他的仕途之路,就会到此为止。
封德彝斟酌着词语道:“所谓法家之霸道,乃是以刑治国、布之于众、任法去私、刑无等级,陛下所言,皆为法。”
李建成微微皱起了眉头。
李建成的目光望着百官之首的陈应,此时陈应居然打起了哈欠,显然陈应并不认同封德彝的观点。
封德彝接着道:“陛下近来降封宗室、精简官吏,这些举措,深得法家霸道之味。臣以为,陛下早已心有大千。”
房玄龄侧过脸,对着魏征悄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头老狐狸,如今终于回过味来,肯出头表态了。”
魏征没有回答房玄龄的话,却大踏步出班。
魏征大声说道:“封相国此言,大谬不然。”
其实,陈应也想反驳封德彝,只是被魏征抢了先。
陈应只好退回来,反正,陈应对于魏征的火力相当自信,只要魏征出马,打嘴炮,他一个人可以干封德彝三个。
众人都错愕地看着魏征。
魏征却不以为然的道:“自孔子立道以来,治理天下的大道,只有一种,那便是儒家的王道。”
李建成眯了眯眼,无喜无怒。
陈应望着魏征,则是似笑非笑。
魏征淡淡的道:“法家霸道,貌似行之有效,实际上,是极其短视之道,秦朝二世而亡,便是例证。只有尊孔教,兴王道,才能真正实现天下大治。封相国所言,南辕北辙,谬之极矣。”
封德彝反唇相讥道:“魏征所言,纯属妇人只见,大唐马上得天下,靠的不是儒生们的仁恕之道,而是弯刀和马槊,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魏征当仁不让的道:“王道坦坦,王道平平,所谓仁恕,并非王道之真谛。”
说到这里,魏征不怀好意的转向封德彝道:“我倒想要问问封相国,在您心里,究竟什么是王道?”
封德彝被问得目瞪口呆。
魏征转过身来,面对朝堂上的百官道:“诸位,什么是王道?”
众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魏征。
魏征转过身,再次面对李建成道:“王道不是口号,王道不是虚言,王道在每个人的心里,王道在朝廷的威权之上!王道,是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必须尊奉的世间规律,王道是仁,王道是义,王道是礼,王道是智,王道是信……王道是阴阳、王道是乾坤、王道是秩序,王道是礼教……王道是士人的根本!”
魏征郑重其事告向着李建成道:“对于大唐而言,真正的王道只有一句话,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
封德彝冷笑着环顾左右,用手点着魏征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