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新绽,秋风乍起,几场雨后,竟已入秋。
顾如许趴在窗前,望着窗外庭院中渐渐凋敝的残荷,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窗框。
哈士奇跃上椅子,前爪一搭便扒在了窗台上。
顾如许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一时有些尴尬。
“……银子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她明显感到方才它跳上来的时候窗框发出了异样的声音。
“壮士,请注意您的用词,我这是强壮了!”哈士奇理直气壮地为自己挽尊。
话音未落,便被人逮住了命运的后颈肉。
薅了两把之后,顾如许实在没忍住想笑的冲动:“可拉倒吧,你身横肉连狗毛都快遮不住了,是想吃成球吗?”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不远处它饭盆中的一堆红烧肉。
哈士奇顿时语塞,湛蓝的双眼中透出一丝委屈:“我,我还是第一次变成狗,狗爱吃肉有什么不对的嘛,我只是还不晓得如何控制自己的食欲,遵从本心罢了……”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能把吃货形容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二哈。”顾如许扬了扬眉,看它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终还是无奈地挥了挥手,“吃吧吃吧,又不是不让你吃肉,平日里多在院子里跑跑圈就是了,别吃成‘三高’就行。”
头一次做红烧肉给它时,她倒是不曾料到它会这么喜欢,从那之后,只要有红烧肉在,它就特别好说话,之前岳将影那个任务之后,她领取了三月的奖励,还根据她目前的权限,特别附赠了一条消息。
她手中的护国令,的确与顾如许的死有着莫大的关系。
顾如许死前失踪的那半个月,似乎一直在找这块令牌。
“转眼都秋天了啊……”她不免有些感慨。
不知不觉,都穿过来大半年了,每日不是顾着魔教教主分内的打打杀杀,便是在沈虽白附近四处搞事情,前几日她还做了个支线任务,把几个剑宗弟子吊在山崖边折腾了几天。她数了数,除了沈虽白的爹娘,也就是顾如许从前的师父师母以外,沈虽白身边的人差不多也都被她绑了个遍了吧。
这剑宗也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平日里瞧着一个个都彬彬有礼君子样儿,在护短这间事上却忒不讲理,她不就是绑了他们几个弟子,顺带着向他们要一点关于沈虽白的行踪么,系统非要她这么干,她能有什么办法?她还特意嘱咐了能用mí_yào就不用刀,能抡昏过去就别往人身上捅出个窟窿眼儿了。
乖乖,那几个兔崽子动起手来真不含糊,她门下弟子挨了好几剑,虽未伤及要害,但受了欺负是毋庸置疑的。
她身为教主,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把他们捆成一串儿,用竹竿吊起来好好教教他们如何做人了。
末了,沈虽白的行踪她倒是套出来了,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大用。
因为沈虽白这个佛系男主,十有八九都是待在一朝风涟里看看书,练练字,修身养性的。
讲道理这种事明明可以靠她的聪明才智去推测,她真搞不懂自己绑了人家师弟来逼问的意义何在?
“因为您是反派boss啊!”哈士奇如是答复了她。
“……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她依旧茫然。
“身为反派总是不搞事,岂不是石乐志?”
“……”
难为你还能用如此真诚的口吻为我解答如此深奥的问题啊。
“壮士你是不是让人私下在查什么?”银子问。
“怎么,你好奇啊?”顾如许扭头笑眯眯地看向它。
银子咽了咽口水:“我好奇的话,您打算告诉我么?”
顾如许嫣然一笑:“我是个有原则的反派。”
“什么原则?”
“看心情啊。”她笑得无比开怀,哈士奇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喂喂喂,别一副失望的样子,你还不是成天看权限说话?”
“那是规定嘛,我也没法子……”
“我心情不好嘛,我也没法子啊。”她眨了眨眼。
“……”家养的壮士越来越精明了,该如何是好?
见它垂头丧气的模样,顾如许勾了勾嘴角。
她这段时日只查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地下筹谋些什么,据阿舒所说,昨日又有几辆马车趁夜进了此生阁后院,而账目上依旧是明暗各一本,曾经运入此生阁的那些兵器,没有一件记录在册,支出的银两尽数化整为零,掺进了其他的账面。
此外,她发现兰舟近来似乎一直与什么人书信往来,陌生的鸽子三五日便会飞入他院中,她瞧见过几回,旁敲侧击,这小子却总有法子转移话题,难缠得很。
自从他上回对沈虽白表露出暗藏杀机的敌意之后,她愈发看不懂这小子了。
明明只有十几岁,有时却像是早已深谙世事,处变不惊了似的,她曾有过的将他养成根正苗红三好少年的想法,也渐渐偏离了。
她愈发觉得,这个少年不简单。
可又不信他会害了她这个表姐。
兰舟对顾如许的态度着实奇怪,说他不服管教吧,在许多事上还是顺着顾如许的喜好来,对旁人不喜言辞,唯独爱对这个表姐唠叨,从天凉添衣到饭桌挑食,事无巨细,颇有几分老妈子的架势。
兰舟对顾如许的好,她都晓得,这个年纪似乎总是有那么点口是心非的毛病。
但在一些更为隐晦的事上,她总觉得这小子瞒了她很多秘密。
有时她甚至觉得,他和顾如许一样,都活得像个谜。
她眼下唯一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