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一片绝对的黑暗。
黑暗将自己嵌入进他冰冷的怀抱之中,他闭着双眼,沉睡——清醒——痛苦的沉睡——茫然的清醒……
一切都是那样迷茫,他蜷缩着,脑海中尽是不甚明了的往事。熟悉的红色、妈妈唠唠叨叨的嘱托、父亲和蔼却有些因疲惫佝偻的背影、戴米安清脆的童声、马斯特玛佩剑点在地上的叮叮声,费斯洛僵硬刚毅的面孔、奥尔卡挽起的长辫子、斯乌锃亮的黑色披风、麦格纳斯手中的巨剑、古瓦洛的藤蔓权杖、班.雷昂的狮头重剑、希拉深红色的卷发、阿卡伊勒谄媚的笑声、黑魔法师兜帽下闪烁着火光的眼睛……
一切陡然消失,一切平静都在紫色的血光中消融消失……妈妈和戴米安挣扎在火光之中最后的眼神、爸爸在光明创世中灰飞烟灭的残影、费斯洛被几名重甲士兵齐齐刺穿、马斯特玛倒在阿卡伊勒面前的血泊中、奥尔卡被斯乌猛地传送走,自己消失在玛瑙龙的龙息中、奥尔卡抓着破碎的石壁,双手尽是灰紫色的血迹、麦格纳斯砍碎了古瓦洛最后的防御、班.雷昂的重剑刺穿了麦格纳斯的胸膛……
黑暗变得血红,再次回归于黑暗,周而复始……
叮——
绝对的寂静,不再能感知到声音的双耳——他顿时被这一极细微的声音惊醒。
周围仍旧是一片黑暗,绝对,但是不再是曾经的纯净。
酸涩的黄晶色眼眸睁开,面前是一片血红。他知道了自己是谁。
自己是洛维安.冯.布拉迪缪恩,血月族最后的至尊,背叛黑魔法师的第三军军团长,在黑魔法师的静修室内与那位概念中无敌的强者对抗。
血花飞溅,末日权杖在自己疯狂的笑声中折断。精气盾化为点点紫芒,全身染血,一次次击破了黑魔法师的防御,一次次被他黑暗的锁链所洞穿,一次次再次举着末日权杖冲去——
最终,生命爆燃。他抛弃跟随自己的末日权杖和代表精气修炼最强者的精气盾,用抛弃一切希望和对世界的留念的拳头最终向曾经的效忠者轰去。
力量爆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寸寸破碎,双翼在炽烈的能量之下被撕断,高温的气流顿时从内而外点燃了他的五脏六腑。他知道自己毁灭了。消失了,自己留在世间的一切,从此只会是敌人的记忆。最终,在仇恨沸腾,爆燃之后,仍旧没有毁灭面前的敌人,但是他已经问心无愧,他已经竭尽全力。他选择了自己正确的方向……
自己死去了,还是活着?如果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为什么没有妈妈和戴米安的笑声。为什么没有爸爸和煦的鼓励?
于是他知道了,自己仍旧活着。自以为必死的行动,却仍旧没有成功。他伸出僵硬的手臂,碰到了面前的东西——冰凉坚硬,似乎是熟悉的白垩石。
“——叮——”
声音清晰得多,他确信自己曾经失聪的耳朵没有出错。他奋力伸出手去,面前的石面似乎有了些微的松动。
“……能量真是充足啊。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完成这个季度的指标了。”
“是啊。没想到这片矿藏富含这么多能量……”
这是人类的语言,但是与自己的记忆中相比,这种语言的语法有些不同,更加简洁明白,没有了曾经的晦涩难懂。
他对自己身体的状况一无所知,事实上,他根本感觉不到身体内任何的精气气息。他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扭动着,挥拳用力向上敲去。
“什么声音?”一个中年人类的声音疑惑道。
“这条矿脉里好像有动静。”另一个人类揣测道。
洛维安用力地敲着上方,自己的手臂酸麻无比,他依然坚持着。他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生命最本能的行动。
一个人类拎起了一把铁锹,敲在了他上方的石壁上。灰尘落了下来,洛维安捂着鼻子咳嗽着,他突然发现自己渴得厉害,嘴中一点口水都没有。
刺眼的光线穿透黑暗,洛维安闭上眼睛仍旧感到痛苦无比——他发现自己的眼睛也不再是曾经那样失去光彩了。他捂住眼睛,挣扎地站起来。
“这这这……这是一个人?”
另一个男子惊讶之极地看着他,另一个人若有所思地说道:“不必太惊讶,前些天四号矿区挖出了一群史前蝙蝠——如果这人是活人的话,那他一定是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前的人!我们长见识了!”
洛维安勉强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仍然用手捂住眼睛,尽管矿区的灯光十分昏暗。他吃力地爬出自己所在的矿洞,深吸了一口充满粉尘的空气,感觉到——
“你们是谁?你们身上为什么会有黑魔法师的气息?”他沙哑地问道,血月至尊的尊严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努力站直,适应了眼前的光线。这里是一片裸露着水晶矿脉的山洞,应该是一个系统开采的矿区。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简洁高效的矿车,面前两个人类的统一的制服和设计轻便的工具不会是私人矿洞的配置。
两个人类呆立在前面,很明显他们没有听明白洛维安的魔族语,但是血月至尊的无形威严完全压制了两位普通人类的神经。
洛维安微怒,这才想起他们是人类,于是他用纯正的人类语言问道:“这是哪里?你们身上为什么会有黑魔法师的气息?”
两个人类显然没有听懂他话中的含义,一个人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这里是黑色之翼的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