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某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策马乱奔一气,回过神来已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山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下马步行。
无惭栓好马,轻声道,“大人,小姐会担心”。
“她担心?她担心的是卫家那甥舅俩”。
无惭不敢再说,默默记着路径。
两人不紧不慢走着,直到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韩某人方停了下来,默默看了一会,半伏下身子开始拔草。
无惭拿不准他在做什么,但见他一脸认真,想是不愿自己插手的,退到一旁默默看着。
土包不大,杂草也算不上多,韩某人很快清除完了,竟然又开始四下采野花,等一束前,无惭终于确定那是一个合葬坟。
怔怔将花放下,韩某人席地坐了下来,突然长长一叹,“你在奇怪这是谁的坟墓?”
无惭没想到他会开口跟自己说话,怔了怔方应了声是。
韩某人自嘲一笑,“是玉娘的爹娘”。
无惭啊了一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李椒在江湖上风头虽劲,却比不上他师父,传说他师父一笑便能让万千女子倾心——”韩某人又是自嘲一笑,“花间派个个如此,玉娘相貌虽不足,却总能让人一见心喜,你换装到江湖走上一趟,也一定能拐骗无数女子芳心”。
“大人取笑了”。
“取笑?我又有何资格取笑你?我韩嫣七尺男儿,空有一身武艺,不能保家卫国,驰骋沙场,却被人骂佞幸祸国——”
“大人——”无惭嗓子发干,小姐说的对,这个男子脆弱起来,只让人恨不得把所有奉到他面前,只求他一笑。
“我祖上是韩王。祖父是弓高侯,代代显贵,父亲早亡,大哥体弱。祖父便一直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能振兴韩家,如今,如今——”
无惭自认心狠手辣,此时却只恨不得能如寻常女子大哭一场。
“更好笑的是,我十六岁那年,李椒突然找到我,说我不姓韩,不是弓高侯府的孩子,是他师父遗落在外的私生子。是我娘恋慕他的师父,生下了我——”
无惭愕然抬头。
韩某人再度自嘲一笑,“好笑么?血统高贵的侯府子弟竟是个江湖人的私生子?他找到我时,我父母早死了,他师父也不在了。一点证据也找不到,李椒言之凿凿,只有他师父那样的男子才能生下我这般容貌,我其实是肖像我娘的,说儿也像娘,却远远赶不上我,就是因为我们的父亲不一样——李椒说我不信就算了。他也管不着我信不信,他只是来替他师父照顾我,弥补他师父多年的遗憾,李椒——呵,他是真的要照顾我,他是李家的子孙。却宣称我是他的义弟,不允许任何人对我口出不逊,活不久了还把自己的唯一的女儿送了过来,真是狠啊,唯一的女儿就这么送到我手里让我耽误——”
“小姐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她刚来时有多不情愿?只怕她宁愿回卫家吃糠咽菜也不愿跟着我的。这些年她一口一个李椒,只怕也还在怨他——”
,心里却是喜欢大人的,小姐年纪不小了,再不嫁人——”
韩某人嘴角的笑容更加苦涩,“这世上谁都能娶她,只有我不能”。
无惭一咬牙,“大人,无惭听说——那个,得年纪小,过几年大人年纪长了,皇上自然会放大人出宫”。
“放我出宫又如何,我这样的又怎能配得上她?无惭,我只怕她宁愿嫁给你,也不愿嫁给我这样的人”。
“大人——”无惭一贯冷淡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大人,小姐不会介意的,无惭冷眼瞧了三年,那卫大人虽好,待小姐的心却是不如大人的,单看这次卫娘娘陷害小姐,他却要小姐帮卫娘娘,小姐嫁过去也不一定能讨到好儿”。
韩某人长长一叹,“你是个好孩子,罢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玉娘,已经耽误了,我还不起的,便等下辈子吧”。
“大人——”
韩某人起身理了理衣物,“走吧”。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一点也没给韩美人和无惭小帅哥面子,两只美人立即变成两只落汤鸡,好不容易找到一户山民换了衣物,看着彼此的狼狈模样大声笑了起来。
韩美人在某人的不良影响下,原先的臭屁毛病早去了一半,此时穿着粗布衣裳,反倒觉得新鲜,微扬着脸看外面密如细网的夏雨,专注痴迷,无惭看了一眼,立即垂下头,小姐说的对,这人千万不能多看,看多了准会看成傻子。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无惭下意识的护到韩某人身前。
“有没有人?”
“小姐?”
韩某人和无惭到外屋时,何某人正在问主家收留的两个人是不是漂亮的不像话,见他们出来,顿时双眼发光,那一瞬韩某人突然明白了“流光溢彩”所蕴含的深切含义。
何某人显然有些忘形,一手抓住韩某人的手,另一手去敲无惭的头,“你们两个,再敢这样一声不吭跑掉,我打破你们的脑袋!”
话刚落音,某更加狼狈的人立即结结实实打个喷嚏,无惭慌了,张罗着为自家小姐沐浴更衣。
等何某人收拾清爽了,外面的雨也小了,某人又是一阵郁闷,这不是明显不给她面子嘛!
“小姐怎么会找到这里?”
某人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找,问呗,差点绕到秦岭那边去了”。
韩某人皱眉,“一个侍卫都不带,马也不骑——”
“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