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督尉会意,连忙解释道:
“将军这一回送过来的麻袋,末将正是要用在那里。”
南乡的特产,除了票子,还有各种麻绳麻袋,用途广泛,质量上乘。
特别是在收复凉州之后,名声更是上了一层楼,有口皆碑。
比如说捕获劳力时,一绑就是一串,如同长串糖葫芦。
再比如说草原上的关塞。
以前都是用芦苇或者各类长草为地基,上铺土、砂砾石,再用土坯夹芦苇等草类层层夯筑而成。
现在有了麻袋,那就方便多了,省下不少力气和工序。
杨千万点了点头,再看看其他地方,确定没有遗漏,这才重新回到城内。
巡逻关塞,不是领军来回一趟就完了,而是要把城障的所有情况都检查一遍。
甚至连城障同边的胡人部族人口的增减都要打探清楚。
回去后要按时上报刺史府。
如果有异常情况,则必须立刻上报。
一番检查下来,天色已暗。
晚上王督尉招待杨千万的时候,一位妇人端着一盆烤好的羊肉走了出来。
杨千万扫了一眼妇人微微凸起的腹部,然后又看向王督尉。
王督尉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咳,这个,杨将军,这个是末将的内人,已经怀了五个月了。”
“这眼看着不是快到九月了吗?大漠上冷得快,寒气又重,内人身子重,怕是承受不住。”
“所以想请杨将军此行回去,能让内人跟在后头。”
杨千万面不改色,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见他点了点头,问道:“几口人?”
“不多不多,也就是九口。”
听到这个数字,杨千万眉头一皱:
“按规矩,一家最多五口,你这个可是超标了。”
王督尉面有愧色,搓了搓手,又招了招手,只见又一个挺着肚子的妇人走出来:
“她们俩是姐妹……”
杨千万脸皮一抽:……
“我记得你不是南乡的老人吗?难道一直没有娶妻?”
当年冯鬼王在南乡搞羊毛工坊,多少老卒为了娶一个婆娘暖榻,重新拎着刀子干起了老本行?
更别说是像王督尉这种老资格,那可是从一开始就跟随冯鬼王,一直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哪能不娶呢?老早就娶了,大室可是早年就入了籍呢,孩子都有两个了。”
于是杨将军震惊了:
早年就入籍的,那基本都算得上是南乡工坊第一批织女了。
南乡女子当家,岂是说笑的?
这王督尉居然还敢在外头纳姐妹花?
“这不是托了君侯的福嘛,”王督尉眉飞色舞地说道,“君侯定了规矩,居延郡和都野泽不收丁税,只收田赋。”
“虽说田赋多是多了些,但架不住分到的地也多啊!”
“末将早就和家里那位通过消息了,居延郡的工坊不是缺管事么?”
“不是末将吹牛皮,就凭家里那位的手艺,怎么说也能在居延郡的工坊当个管事啥的。”
“再加上二娘三娘嫁给末将,连带她们家里九口人都愿意改成王姓,按规矩是可以分到田地的!”
“末将知道,这是君侯给我们这些老人谋福利呢,这家里人越多,赚得就越多,我等又岂会不明白君侯的一番心意?”
看着王督尉一脸的感激说出这番话,杨千万有些目瞪口呆,一时间,他竟是不知如何接上。
兄长在居延郡实行“摊丁入亩”,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以前官府对苍头黔首所收的赋税,最大头的有两个,一个是田赋,一个是按人头收的丁税。
为了鼓励百姓前往居延郡垦殖,凉州刺史府特意取消了居延郡的丁税,只收田赋——就是田赋要比以前重一些。
但对于百姓来说,整体上也是大大地减轻了负担。
王督尉这种被强行打造出来的“良家子”阶层认为,这是冯君侯在给他们谋福利。
而百姓则觉得:冯刺史真乃爱民如子是也!
世家大族虽然不能在居延郡占有大量耕地,但同样是对这个政策举双手欢迎。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这个政策,在很大程度上让苍头黔首有了更多的选择权,比如说可以进入工坊打工。
甚至世家觉得,冯鬼王这是在对自己不能在居延郡占有耕地一事进行补偿。
而冯鬼王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世间基本上也只有廖廖无几的数人知晓而已。
不过这个政策,居然能让戍边的将士主动加快民族融合,别说是杨千万,就是冯鬼王都始料不及。
所以当冯刺史看到张秘书送过来的材料,有些吃惊:
“今年居延郡已经有六千多胡人入籍?这帮家伙,速度挺快啊……”
“是啊,你说这一女怀孕,全家入籍的政令,会不会有些欠妥?”
张星忆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按这速度,怕是过不了多久,所有胡女都会想着法子嫁给居延郡的将士……”
“咋啦?田地不够分?”
冯刺史问了一句。
官府带领百姓垦荒出来的田地,汉人能分一百五十亩,胡人能分七十亩,而这些入籍的胡人,能分一百亩。
“怎么可能不够?就是把全大汉的人迁到凉州,那也才多少丁口?”
现在大汉两州之地的人口,也就是相当于后汉一个大郡的人口,不怕没地,就怕没人。
“那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