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毓听此,着实有点猜疑。为了提高他这个圣天子的威望,他特定朝臣面君必须斋戒三日沐浴上朝的新朝规,此事也不过是马马虎虎执行而已,有无斋戒实在是不好查证的事,今闻独孤信自称为了带头执行朝规,竟然戒荤吃素,这一片忠心朝中当真是独一无二了。只不过此事他依然疑信兼而有之,于是又问道:/p
“你吃素一年多了?当真不假?”/p
“陛下欲究此事,不妨问问附马独孤陀。”/p
“独孤陀是你的儿子……”/p
“他虽是微臣之子,但历来与里不合。今日乃幼子大婚之日,他夫妇联手砸了微臣的锅灶。仅此一端,陛下当知那独孤陀是决计不肯替微臣隐瞒什么事了,那顺阳公主又是陛下的姑母,更不会隐瞒陛下了!”/p
宇文毓听此,才龙颜六悦。独孤陀与独孤信不合的事他早有所闻,今闻大婚之日砸了乃父锅灶,可见父子当真是势如水火了!他们父子的不合才叫宇文毓开心,既然父子都合不拢,那么亲戚之间构成的关系之网更不足恃了。想到此,对独孤信的疑心顿时去了大半。他不禁望了独孤明敬一眼,再幸灾乐祸地盘问独孤信:/p
“独孤陀夫妇砸了你的锅灶,独孤善夫妇难道作壁上观?就不出来劝解?”/p
“二儿媳侯莫陈氏……”独孤信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了宇文毓身旁的侯莫陈颖一眼,不说了。因为二弟媳侯莫陈氏是侯莫陈颖的姑母,此刻实不愿四面树敌。/p
“你照实说!”宇文毓道。/p
独孤信依实言道:“二儿媳看我锅灶被砸哈哈大笑,二子他一声不吭。”/p
宇文毓听了大为放心,这就更证实独孤信没有在集结势力,连父子都团结不来的人,还能编织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吗?/p
“没有你的事了,你回去吧!”/p
“臣有罪……”/p
“你有何罪?”/p
“臣教女无方,以至冲犯了陛下,愿受天杖之罚!”独孤信依然跪伏地上。/p
这“天杖”也是宇文毓的明,那是专用以鞭挞不顺眼的朝臣的。独孤信主动提出受罚倒不是作态而已,而是让宇文毓消消气。既然宇文毓大雷霆,不让他消气,积在胸中那才不妙。是故,有此一请。/p
“天杖暂且寄下,”宇文毓被独孤信的恭顺感动了,不仅不杀,连打也不打了,挥手道,“去去去……”/p
独孤信其实还不想走,因为女儿明敬赐死之说还未见赦;然而要是不走,只恐重新激怒了宇文毓,于是又顿说;/p
“谢主隆思!”/p
他缓缓地起身,又缓缓地出殿,一路上想:我这算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但女儿的事殊未了,万一皇后被废,或被处死,大势去矣!怎么办?对年轻气盛的皇帝,只有以柔克刚一途了。回去得马上让夫人入宫哭诉谢罪才行。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想到此,马上加快了步伐。/p
辰时时分,崔氏一身民妇装束来到了宇文毓的寝宫建章宫。/p
这时,一个建章宫禁卫迎面走上前来,施礼道:“夫人可是要见皇上圣驾?”/p
崔氏见来人是司卫上士装束,身着彩衣,边缘镶着金边,即知是倒数第三等的禁官,当即漫应道:/p
“请你进去奏禀陛下,就说独孤门崔氏前来谢罪!”/p
“遵命!”那司卫上士即时转身入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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