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寨只有一户姓魏,魏家住在村东,一栋不大的宅院,大门朝南,前廊后院,有三间正房一间耳房,土坯墙,青墨瓦。
就在西门炮声轰隆、杀声震天之际,一个的窈窕身影直奔魏家大门而来,步履匆匆……她正是满脸焦急的魏喜子。
魏喜子到了门前脚步一顿,轻轻地一推大门,“吱呀”推出条一尺来宽的缝隙,灵巧地钻进门来,连忙返身将大门合上,犹豫了一下,没有下门闩,转身往前廊去了。
匆匆穿过前廊,魏喜子进了后院,直奔耳房。
耳房中央是一座小石磨,一边整齐地码放着柴禾,足有两米多高,好似一座小山;另一边放着镰刀锄头簸箕蓑衣斗篷笤帚犁……堆得满满当当。
魏喜子到了柴禾堆旁,小心翼翼地从柴禾堆中央扒出一条缝隙,一直扒到墙根,然后调头又到了边缘,小心翼翼地把柴禾拉拢,然后缓缓地退了进去,再无动静。
地下,一条三尺方圆的地道在黑暗中曲折蜿蜒,地道的尽头透着一点亮光,那亮光的源头是一间三五米见方的石室。
石室里,灯火昏暗,朦胧中映照出两个人影来,一个中年、一位老者。
中年靠坐在角落的稻草堆上,身上捂着一床碎花棉被,脸色蜡黄,愁眉不展。
在他身后,还有两个伤员在沉睡,鼾声如雷,却也掩盖不了地面上隐约传来的爆炸声。
老者坐在他身边,轻声劝慰,“葛队长,你需要多休息……外面的事俺们帮不上忙!”
“是啊!”中年一声长叹,满脸苦涩,“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呐!”
“不,”老者缓缓地摇了摇头,“只要杀贼之心不死,终有一天,俺们能把东洋贼子统统赶出去!”
“爹,”他话音刚落,魏喜子便从黑漆漆地洞口钻了进来,轻轻地叫了一声。
“喜儿!”老者连忙起身,三两步到了洞口将她扶住,脸上多了一丝喜色,“没遇到危险吧?”
那地道高不过三尺,魏喜子一路弓着身子钻进来,早已满头大汗,被扶住之后,连忙摇头,声音有些惶急,“俺莫事……可是,西门怕是撑不住了,小鬼子的炮一直在轰,好像要把那寨墙轰塌了才甘心……”
她话音未落,石室便是一阵剧烈的摇晃,“轰隆隆……”的巨响好似闷雷一般在石室里回荡起来。
“啪嗒,”魏喜子被震得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魏老爹勉强稳住身形,连忙就去扶魏喜子,却见魏喜子已经翻身坐起,脸色惨白,神情呆滞,“塌了……寨墙肯定塌了!”
魏老爹连忙扶住了她的胳膊,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劝慰,“喜儿不怕,喜儿不怕……小鬼子找不进来,找不进来……”
“不,小鬼子一定找得到洞口!”魏喜子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就要往洞里钻,“俺要去洞口守着……”
“去不得啊!”魏老爹慌忙拉住了她,“喜儿,去不得啊!”
“老爹说得对!”葛队长也连忙劝阻,“喜儿,你去了反倒会把小鬼子引进来!”
魏喜子浑身一震,连忙望着葛队长,满脸焦急,“葛队长,那咋办?小鬼子进了村,肯定会挨家挨户地搜,不光是俺们……乡亲们一个都跑不了……”
葛队长一怔,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只希望……只希望友军能拖住小鬼子……或者,把小鬼子引开……”
“拖不住!”魏喜子连忙摇头,“他们还不到一百个人,小鬼子却会越聚越多……”
日上中天,村西口的小鬼子的确已经越聚越多了!
望着轰然倒塌的寨墙,田村少佐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攻击!鸡犬不留……”
“嗨!”牛岛大尉轰然允诺,一挥指挥刀,“攻击……”
“帝国万岁……”
一干分队长奋力地挥舞着膏药旗,一众小鬼子嗷嗷叫着冲向了朱家寨,冲向了已然化为了废墟的寨墙……胜利就在眼前!
寨墙倒塌,尘土飞扬,弥漫的烟尘中,王六根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在废墟里跑着、嘶吼着,“团长咳咳……快找团长……”
“咳咳……老子在这里,”李四维的声音突然响起,手里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支三八大盖,嘶吼着,“快撤……带着咳咳……受伤的兄弟们先撤咳咳……”
“团长……”
王六根精神一振,大吼着,“团长还活着!兄弟们咳咳……团长还活着……快撤咳咳……快撤……”
“俺断后,”孟富贵端着一干三八大盖冲了出去,动作依旧矫健。
“回来!”李四维连忙叫住了他,“先不要咳咳……暴露了,等咳咳……小鬼子进来了咳咳……都用手榴弹招呼咳咳……六根咳咳……先带受伤的兄弟们咳咳……撤……”
“跟俺来!”李洪涛扶起一个受伤的兄弟,当先往村中跑去,“去祠堂咳咳……那里有地道……”
王六根一咬牙,也扶起一个受伤的兄弟跟了上去,“三营的咳咳……跟老子走!”
还能动弹的兄弟都扶了一个受伤的兄弟跟了上去,脚步踉跄,行动缓慢。
可是,受伤的兄弟实在太多,哪里扶得完?
“走!”李四维一咬牙,“全都跟老子咳咳……把受伤的兄弟都带上咳咳……快!”
吼完,李四维就奔向了一个躺在废墟里哀嚎的兄弟面前,伸手就要去扶。
“团长……”烟尘扑满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面容,声音也有些虚弱,“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