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轻轻摇头,“我不是不信你,但什么时候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是不是?总要给湛王个辩解的机会。”
“缈缈,我没有说谎!为何你非要如此偏袒湛王?”柔霞忽然情绪激动起来,眼圈都红了。
“八皇姐,我没有偏袒湛王。”玉烟染拿出帕子,给她擦脸上。
柔霞偏开头,气愤道:“还说不是!你现在就是被他迷得失了心窍,根本看不出谁对你真心实意,谁包藏祸心!”
玉烟染原本没在意,转念一想,手忽然停住。
她放下手,淡淡问:“那八皇姐说说,这个府上谁对我是真心实意,谁又是包藏祸心?”
柔霞心中一震,本能警惕起来,猜到玉烟染这么说是在试探她。
她头一次聪明起来,心想: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翁誉,缈缈现在不信我,若是我供出翁誉,让湛王知道了,他一定会有危险!绝对不能让他和陶砾一样惨遭毒手。
她清清嗓子,道:“当然是我对你真心实意,这还用问?”
“官府审案,冤者陈情,尚且要给人辩解的机会,待证据齐全才能定罪,八皇姐为何因我一句不是偏袒湛王的话便生这样的闲气?”玉烟染澄净一片的眼眸静静望着她。
柔霞显得支支吾吾。
“你说认出了湛王,但按你所言,你只是认出那把佩剑为他所属,你亲眼看到黑衣人的脸了么?”
柔霞一愣,“没有……”
“所以我尚要调查一番才能给你讨回公道,这有什么错么?”
“缈缈你别气,我真的是怕了,我不该那样说你。”柔霞顿时手忙脚乱。
玉烟染这次没有安慰她,脸上依旧平静淡然,带着隐隐威意。
“八皇姐最近是不是有点针对于湛王?能说说因为什么吗?”她问。
柔霞心中又是一震,原来早就被她看出来了!
玉烟染见她不说话,想了想问:“因为我说我欢喜于他?”
“缈缈,他不是靖国人啊,你可了解他?你知道他为何被驱逐到这里,你了解他的底细么?就算,就算你都知道,他是北晋皇子,你是靖国公主,你们……你们会有将来么?”柔霞总算将憋了许久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心里终于松快了些。
玉烟染想了想,带着疑惑偏头道:“可是八皇姐,我欢喜便是欢喜了,哪里会因为这些事就不欢喜了?难道只因为我欢喜于他,他便是罪人?”
柔霞道:“不是你的错,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欢喜于他,是他刻意引导的结果?”
玉烟染想了想,心道萧玄泽这个断袖,会刻意勾引自己?
只这么想想她便否定了,他那般聪明,自己也不是没暗示过,他连句甜言蜜语的话都不肯同自己讲,怎会是故意勾引?
但她推断的理由却不好同柔霞讲,毕竟有点涉及湛王殿下的私事,她们两个未出阁的公主,谈论起这个未免不太雅观。
“不会的,我是什么样的人,八皇姐不知么?谁能轻易糊弄得了我?”她缓和了语气,给柔霞掖了掖被子,“好了,你若只是因为这个大可放心,我心里有分寸,你先休息吧,我要安排人去查一查湛王,可好?”
柔霞听她这样说,点点头,又就着她的手吃了半碗南瓜粥,这才歇下。
玉烟染回到纷纭居的路上,天色变得阴暗,像是有雨,她心里也像是被什么力量住攥着,透不过起来。
“湛王可回来了?”她问。
洞庭先前不在柔霞屋里,一定出去打听过,只听她道:“长公主,他刚回来。”
“让他来见我。”她淡淡吩咐。
她们此时就路过纷纭居的后院,玉烟染却没进去,而是让湛王自己过来,跟着的人都能感觉到长公主的情绪不太好,纷纷猜测是柔霞长公主遇刺,迁怒了湛王。
她刚回屋换了衣裳,萧玄泽就来了。
“你们退下。”她道。
萧玄泽看了看关上的房门,又偷瞄了正倒茶的她一眼,斟酌着问:“你是生气了么?”
玉烟染刚好放下茶壶,一本正经道:“是的。”
萧玄泽咳了咳,“抱歉,我有些事,没赶上去接你,是我的不是。”
“你去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她问。
萧玄泽道:“去见了英国公府家的世子,与他聊得畅快,便忘了时辰……”他摸了摸鼻子。
玉烟染心里哼哼,英国公家的世子,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了他?果然是个断袖!
她这般想,脸上神情越发不善,萧玄泽不知内情,编了瞎话只能继续圆下去:“楚世子性情爽利赤诚,说话风趣,又一直拉着我饮酒,我实在不得脱身,只好顺着他多喝了几杯。”
玉烟染又重重一哼,性情爽利?说话风趣?不得脱身?借口真够敷衍。
萧玄泽见她似乎更加气了,忽然不知所措,于是换了话题,问道:“听说柔霞长公主遇刺,现在怎么样了?”
玉烟染抬头看他,“伤得不重,没什么大碍了。殿下,你的佩剑呢?可否给我看看?”
“佩剑?你要它做什么——”他忽然明白过来,沉声问:“你怀疑是我伤了柔霞长公主?”
“八皇姐说认出了那把剑是你的,我自然要查。”玉烟染微叹,显得有点无奈,但语气依然坚定。
“我若说同此事没关系,你可信?”萧玄泽凝神望着她的眉眼,放在膝头的手握了握。
“我信。”玉烟染毫不犹豫道。
萧玄泽的手松了松。